花开得正好。
画正是江家在南方小镇租这所房子。
吃午饭时候,江雪梅提到今年绘画比赛:“你要是想参加,妈妈请假陪你回首都……重在参与嘛,拿不拿奖都无所谓,要是不想也没关系,来回两千多公里太折腾,咱们自己在家画着玩也是样。”
从江雪梅小心翼翼态度不难看出江晖因为心理疾病平时情绪很不稳定,说不定还迁怒过家人。
易晖看着心酸,说:“考虑下。”
家人都有午睡习惯,外头雨还没停,易晖生怕闲坐着又胡思乱想,也回房休息。
兴许上午绷着精神应对心理医生,加上昨晚没睡好,此时易晖躺在床上放松身体,很快便在雨打屋檐闷响中沉入睡眠。
时间太过短暂,只够做个记忆闪回梦。
还是黑夜,摇曳烛火,扭曲人影,沉重急促脚步声,还有被撕成片片、漫天飞舞画纸。
他快步上前,想伸手去接,然而那些纸片飘扬而下,穿过他几近透明手掌,再打着转落到地面。
他抓不住,就蹲身去捡,手指不经意掠过其中片,上面画着只被头发半遮住眼睛。
那是存在于易晖记忆中双眼睛,它明亮,深邃,脉脉似含情,世上最精湛画工也无法描绘它万分之美,自易晖见到它第眼起就无可救药地被吸进去。
忽而浓睫轻颤,瞳孔微缩,只见那眼睛眯下,形状变得狭长,有凛冽森寒光透出来,遮蔽仅存丁点虚幻温度。
如同被人扼住脖子,身体悬在半空,心脏坠崖般飞速下落。
这回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眼睛主人在向他笑,笑他自不量力,嘲他愚不可及。
从梦境中挣脱后,易晖掀被下床,冲进画室,反锁房门,直到萦绕耳畔声音隐去,确定这里没有人会撕毁他画,没有人在笑他,失衡心跳和错乱呼吸才渐渐平复。
脊背与墙面分离,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步顿地走到画板前。
拿起那副风景画时,易晖手还在止不住地发抖,将那画翻过来,画纸右下角不起眼位置,写三个潦草字——救救。
正面阳光明媚,背面灰白寂寥。
易晖忽然有点理解江晖,他对这个世界并非全无留恋,对这个家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太累,困在迷局中找不到出口,宁愿死以求解脱。
这世上总有人想死死不,也有人想活,却拼尽全力都得不到世界认可,寻不到活下来理由。
易晖闭上眼睛,指腹触到纸张锋利边缘,仿佛预示着自己苍白荒诞生戛然而止。手指拐个弯继续缓慢挪动,掠过尖锐边角,滑过画纸正面干涸颜料颗粒,指尖沾染似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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