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这句话,话音很快就被他自己剧烈呛咳声打断。他肺里积血倒涌回来,把那咳嗽声音都点染得衰弱不堪。
如果说那个红木匣子仿佛是段尘封记忆实体化,那现在血迹斑斑公仪竹就是垂死具象。
他大半面孔被压在竹林泥土之中,曾经如瀑布丝绸样光泽黑亮头发倾泻下来,沾染着灰尘、血迹和汗水,挡住公仪竹露在外面那小半脸。
玄武之前抵在他背心上那只手掌,几乎已经摧毁他浑身上下内脏经脉,首当其冲就是那个如今已被掏出个大洞丹田。
而后他运起最后力量,对后山那击,就是在废墟残烬里引燃火线,威力固然可观,却也气把他身体里剩下几条还勉强接续经脉断个干净。
倘若玄武此时肯把手按在公仪竹腕脉上探上遍,就能发现此时公仪竹浑身上下二百余条经脉,每条都断续成不足指甲大小碎片,每块碎片亦破烂犹如败絮。
但玄武见公仪竹死局已定,便无意再去探查他身体内情况,反而抬手去掀公仪竹散落在耳侧脸颊头发。
他替公仪竹把那些散乱头发拨到耳后,声音里是前所未有过惋惜:“从前听说过囚牛与嘲风有故,却不知这故足以痴情几百年……你极情于人,想必也能寄情于乐,唉,是动手太快。”
他想,本不该让囚牛死得这样早,至少对于这代囚牛,该在出手前先听曲他笛子。
玄武感到真切、和他当年击杀少年嘲风,那个意气飞扬刀客时样惋惜。
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不该杀这两个异种,只是见到美好事物和美好人在自己面前被摧折时,他难免要升起种物伤其类怅然。
玄武按住公仪竹肩膀,试图把他翻过身来,他动作轻巧又不粗鲁,但在这举止做到半时,公仪竹还是伸手按住他手腕。
“……”玄武盯着公仪竹那只修长纤细手,这人原本如玉般光泽紧致皮肤上已经尽染血污,指甲缝里亦全是污泥。这只手曾经按着琴弦,随手拨便能和天地之道;那指头曾经也按着竹笛气孔,青衫细笛,浅笑而过,是书院中第等风流。
当年青龙书院众学子共同推举“四逸”,洛郎,游公子和阴药王都是年轻人中翘楚,只有公仪先生明明是长辈,却仍入这新鲜榜单。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为人妥帖又脾气亲和,风姿实在令人心折,倘若除去他位置,只怕“四逸”之名也难副其实。
然而此时此刻,当年玩笑般评选出来四逸中另三人在彼端聚首,他却独自人垂垂将死,马上就要在他最钟爱落竹林里咽气。
玄武有点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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