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浚不欲多言,只是转手将铜盘搁在石桌上,面引着解雪时往内室走。
那只小象正在百无聊赖地甩鼻子,见解雪时动,便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它断奶不久,又离母象,心性与稚儿何异?解雪时越是无暇理睬,它越是巴着对方袖口不放,前额银铃丁零零作响。
谢浚斥道:“呆头呆脑,别跟着,也打酒去。”
解雪时摇头道:“你同它计较什?”
“这畜生再过个年半载,便得长成袁鞘青那般庞然大物,”谢浚讥嘲道,“若是再把那粗野性情学个十成,岂不是祸患?”
他把擒住象鼻,轻轻扼住。五指上都是生腥草药味,激得小象大不自在,将那两只耳朵晃得如风吹芭蕉叶般。
“去!”谢浚将手松,道。
小象既知他不可亲近,便步三回头地朝院外蹭。
院门本是虚掩着,它那象尾如细鞭般,宕着个黄金坠儿,摇晃间咻声,正抽击到门板上。
门缝之中,竟是又乘隙涌进来蓬白絮,清灵不受力,满院飞旋,纷纷落到两人发上衣上。因着夜色太深缘故,解雪时还道是飞散梨花,正要抬手拂开,面色便是变。
——入手哪里是梨花,分明是没烧干净纸灰。
这多纸灰,纷纷扬扬,可见附近必有大丧!
他这些日子受袁鞘青钳制,虽能在院中小立片刻,却是被牢牢拘住,不得出门半步。因而乍见之下,面色变。
藩坊之人,习俗素来和大襄迥异,鲜有焚烧纸钱时候,这究竟是哪来?
正思忖间,有号哭声由远及近,哀转凄厉,几如枭泣般,为夜风所刮梳,听来令人脊背生寒。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去何时归!”
是京畿乱葬岗带丧歌!每次朝中处斩人犯,以草席敛尸时,沿途便会唱这首《薤露》。如今深夜听闻,实在是凄神寒骨,绝非人间所有。
解雪时面色沉凝,问:“你这几日出去打探过?”
“平康坊消息天明前就到,”谢浚道,“上两天收消息,小皇帝雷霆大怒,凡是同鬼母案有牵扯,不论门生同僚,尽数收监。”
那平康坊宰牲铺,住对康姓父子,烹牛宰羊,技艺精湛,乃是远近闻名屠户。康父早年改做刽子手,同谢浚颇有番交情,如今退居下来,由康二子承父业。
虽是三教九流之辈,亦有观叶落而知秋之能。
谢浚这几日借着取药名头,已经设法同他们搭上线。
解雪时在石桌边坐下,面抬手捏捏眉心,面上微露疲色。
“心里总觉得不安稳,定是出什事,”他道,“袁鞘青这几日动作频频,恐怕不久便能打通出城关窍,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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