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被剥落,他身上不再有鲜明软弱,而是成个灰白冷硬锋利剪影。
这种变化不能说完全不好,但他到底是个有血有肉人,怎能味向冷铁兵刃靠拢呢?
他心中蒙上层浅浅忧虑,正要开口,却见闻衡忽然抬手朝他比个“嘘”,指指怀中蜷成团孩子。范扬定睛看,原来他二人说话时,阿雀直倚在闻衡胸前听着。大概是他哭累,闻衡体温又颇高,他觉得暖和,于是就着这个姿势迷迷糊糊地睡着。
闻衡侧脸还是少年人略带稚气轮廓,眼神却已非少年人眼神,唯有低眸注视着熟睡孩子时,那隐约流露出温柔还如旧日。
范扬看得百味陈杂,最后艰难翻身将自己斗篷解下来,给二人盖上。
闻衡此时亦精疲力竭,搂着个暖呼呼阿雀,困意油然而生。他索性也闭上眼,低声嘱咐范扬:“趁现在抓紧时间修整,雪落就叫醒。”
大约个时辰后,侍卫来将沉睡闻衡唤醒。透过半扇破门,只见雪片如搓绵扯絮,纷纷扬扬自夜空降下,正是他预料之中大雪。闻衡拄剑起身,令众人背负伤员,撤出花神庙,又将从老头身上解下宝刀交给侍卫。
阿雀也跟着醒,默不作声地躲在他斗篷里,远远地注视着侍卫们以刀剑砍断庙中承重梁柱。那花神庙年久失修,早已破败腐朽,不消片刻,屋顶便摇摇欲坠,待最后刀斫断门框,整座破庙在众人眼前轰然垮塌,连同泥胎木像同倒地,彻底将庙中尸体血迹掩埋干净。
雪夜静寂,座破庙倒掉,就像在池塘里投入颗石子,咚地下,就无声息地沉入深潜黑夜里。
闻衡以斗篷兜着阿雀,担心他看这个恐怕会留下阴影,便举起手遮住他眼睛。阿雀却紧紧扒着他手,硬是拉下寸,沉默地将这幕全数收入眼底。
他在心里再三告诫自己,要记住。
白雪不断地飘落,很快在地上积起层银霜。马车再度启程,车辙印记向西延伸,终于消失在苍茫雪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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