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河边回来时已经很晚,家里静悄悄,片黑暗,只在楼梯上点几盏壁灯,勉强映亮素净墙面上挂着几幅画,昏昏暗暗之间,恍惚间只能看得清路。
顾宁远把沈约送到二楼房间前,左手推开门,右手还和沈约握在起,两人这样走路,动作稍大些,沈约便要踮起脚来配合顾宁远。本来是因为沈约体温偏凉,顾宁远替他挡着风,可到家,温度高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掌心先沁出些汗,手还交握着,两人手心最后都满是汗,仿佛是即将来临,夏日独有近乎粘稠气息。
顾宁远只手撑着门,另只手把沈约推进去,声音放极轻,又温柔,“今天太晚,你去洗个澡,早点睡。”
沈约微微抬头,昏黄灯光仿佛磨碎,揉烂金粉,细碎地落在他脸上,将他秀致眉眼染层莹莹光。他向上看时候并不能透过眼镜,便瞧不清顾宁远脸,只有个模糊轮廓,可从额头、脸颊、下巴,每段细小弧度,只要沈约看得清,便深刻地印在脑子里。
哪怕丢眼镜,甚至哪怕丢眼睛,在黑暗中碰碰,指尖传来触感,沈约确信自己都能认得出来顾宁远。
这说起来傻得很,沈约八岁时候都没有这样天真,相信人能有这样本事和直觉,可如今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来莫名其妙自信。
和顾宁远道句晚安后,沈约进房间,拿睡衣去浴室洗澡,浴室里雾气蒸腾,镜子里只有白茫茫片。他整个人躺在浴缸里,头枕在胳膊上,长长睫毛沾满水,沉甸甸坠在上头,撑不住便从眼角滑落。只有那只左手还放在外面,没沾上半点水汽,那里还残存着汗水粘稠。沈约忘不刚才场景,顾宁远今天说对他说每句话,每个笑,看烟火时样子,仿佛着魔般,遍又遍倒带重映。
也许都是那个人错,沈约在心里想,眼里却片干涩,她为什要在自己面前引诱顾宁远呢?
沈约失魂落魄样把左手举在眼前,缓缓地放在唇角处。他似乎毫无知觉,脸却烧很红,心跳厉害极,仿佛要从单薄胸膛里跳出来。
那是咸涩滋味。
沈约被刺激怔,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什,本能地把那只左手摁在水里,掀起巨大水花,然后整个人都埋到水里。
好久过后,沈约才从浴缸里爬出来,只是已经平静下来,至少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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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远叮嘱完沈约,转身走几步,打开书房门,陈伯早就在里头候着。他年纪渐大,腿脚也不似年轻时那样灵便,便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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