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
殿身纵深极长,既宽且广,四壁红罗销金,饰以银钉玳瑁,穹顶高得骇人,抹着层青金石。
那是来自波斯与月氏国昂贵石料,研磨可得群青。因涂得厚腻,穹顶蓝得几近黑紫,珠贝云母疏密镶嵌,犹如星夜。
殿中突兀地横着张卧榻。
床柱有六根,打磨光润,彩云锦、缎花纱,烟霞般绵密积聚,将那榻裹得严实,攒出个奢靡温软囚笼。
地面看不出材质,被柔腻红锦与脚踩上便没至脚踝织毯铺得不见缝隙。不知是为弥补大殿空旷深长,还是为取悦何人,殿中散落各色古董摆件,都是些用来把玩观赏、打发时日小玩意儿,什玉山子、彩绘木俑、翠钿凤冠、仕女绢画;倾圮竹简山、堆叠线装书;异域宝石匕首、鹿头骨雕、五弦琴……顶唬人是那盏黄玉香炉,玉壁薄如蝉翼,晶莹透亮,炉内燃香,炉外可观火光。
炉中香名曰“龙悦”,据传是西海龙王嫁女时所燃之香,其味馥郁腥甜,奢靡暧昧。
两缕淡白烟气从香炉左右逸出,扭动交缠,拧成股,又散在高处。
……
传说,水中有毒蛇名虺,虺修五百年化蛟,蛟修千年化龙,龙修五百年化角龙,千年为应龙。
有家茶楼说书先生编瞎话,称五年前黄河水患乃灵兽蛟龙作乱。那蛟龙心术不正,不肯踏实修炼,欲寻捷径,便趁应龙前往黄河镇压水患时设下阴邪阵法禁锢应龙,啖其心肝,噬其内丹,欲早日跻身神兽之列。
“……那应龙遭此劫,身躯残缺,法力尽失,陨落于贺兰山,为某富可敌国之巨贾白某救回并囚于府中。这白某四处寻觅灵山,掏空山腹修筑盘龙殿以供养真龙。为讨真龙欢心,此人穷尽奢华糜掷之能事,并搜罗些目不识丁哑奴入内服侍——搁两年前小老儿是个哑巴,因缘际会得神医相助,吃下枚用九十九条鹦哥舌头熬制‘巧舌丹’,今时今日才能在这儿说书,这些可都是小老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也想不到,那应龙人形居然是个美艳女子,形貌体态远胜凡间庸脂俗粉,只消根脚趾头,就能把莳花馆头牌整个儿比下去!那白某起初供奉龙神是出于真心实意,时日久,渐渐生出歪念,半唬半吓地哄诱龙神,与其在殿中日夜欢好,美其名曰疗愈内丹,那龙神身躯残弱不能反抗,便半推半就地……
……下面那段官府不让讲,在座各位要是非听不可,人加付——五十文。”
“嘁——”
“嗐!”
茶楼中嘘声片。
说书先生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为博人眼球,能把男人说成女人,死人说成活人,断不可轻信,但凿空山腹精心修筑盘龙殿倒是实打实存在。盘龙殿位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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