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着消毒水气味,窗外下着大雨,顾如琢坐在床边,垂眼望着病床上戴着呼吸机、形容憔悴老人。
上次大手术之后,他记忆中这个直精神矍铄、行止如风老人迅速地老下去,这几天他已经开始不间断地出现神志不清状态,而清醒时候,老人家大约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是反复叫人确认遗嘱。
他们都早知道这天会到来,因为有所准备,没有遗憾,所以也并不太伤心。
程方雪睁开布满皱纹眼睛,他看不清来人,不知道是他,对着他伸出手,顾如琢便将老人手握在掌心:“师父,是。”
程方雪现在眼神是清醒,他声音嘶哑浑浊,白雾浮在呼吸罩上:“那几个……来吗?”
顾如琢眼里带着笑,散漫又轻松:“老头你醒来不赶巧,刚刚几位叔叔伯伯刚刚走,因为探视时间到,他们自己也忙,所以没能和您见上面。怎,就个闲人陪着您,您不满意啊?”
程方雪也跟着笑下,他显然是相信他话。他如同心愿达成,神情放松下去。
但紧跟着,他又抬起眼望向顾如琢,眼底有些严肃,像是还想跟他说什——但这个时候,他开始也有些不清醒,眼皮沉沉往下坠去,意识飞快地涣散。
他握着顾如琢手,忽而用力下,抓得他甚至有些疼痛。
“你……照顾好,你小师弟。”
程方雪用力地看他眼,仿佛在用眼神强调,这眼是惊人雪亮,也是来自师父最严厉叮嘱。“你。”
这刹那,如从前,他5岁时,程方雪牵着他手回程家,告诉金琳:“照顾好这个孩子。”
他15岁时,程方雪牵着另个雪白剔透小孩,亲口告诉他:“照顾好你小师弟。”
程不遇走之后,程方雪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他,虽然所有师兄弟都知道,陈老直在为这个关门弟子离开而暗中伤心。
之前几次立遗嘱,他都没有提程不遇名字,顾如琢总以为他是放下,或者想通。
而如今看来,程芳雪其实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以至于到现在,才在神志不清时吐露出来。
他知道他在他们面前粉饰太平,或许也看清他从少年起就对程不遇带有敌意。
也看清他那个在外边孙子,副清冷凉薄外壳之下,到底长成个如何倔强固执灵魂。
*
雨声淅沥,程不遇身上实在难受,发烧热度也依然没有过去。
他昏昏沉沉地靠在医院冰凉椅背上,三瓶吊针打完,护士过来给他抽针。
那如同被蝎子蛰下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下。
程不遇往外看去,只见天色已暗,灰蒙蒙。
他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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