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老头第三次来告诉他,回市里车最后趟,让他趁天黑下来之前赶紧回去,今天晚上有雪。
纪真宜早上九点就来,直到现在。昨天下天阴雨,今天气温很低,风也大,两排常青柏树被刮得叶子铺地。
他半边身子都僵,不知道是坐久,还是冷木。质地密实花岗岩冰冷光滑,拂上去凉得像在切割掌心,他嘴张张,如鲠在喉。
又过好久,他才用把哑得像被扯烂嗓子开口,“昨天你生日,没有来,丁晃和徐森宁来看你吧?本来呢……你要是还……本来……”
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出来时候天已经全黑,发顶稀疏老头刚巡视完,好心嘱咐他,“没车,你在路上招招,看有没有车愿意载你程,大晚上注意安全。”
纪真宜感激地朝他笑笑。
老头手电筒光束打在他脸上,有些发瘆,从没见过这白张脸,两只眼睛黑洞洞,不像来探坟,反倒像从坟里刨出来。
纪真宜走在路上,走快个小时也没车停下载他程,车灯照过来,见他招手,跑得比逃命还快。
没办法只好给瘦猴打个电话,打三个,瘦猴终于接,怕他张嘴就噼里啪啦骂个没完,纪真宜先发制人,“在正陵公路。”
那边果然哑火。
“没车回去,你来接下。”那边没应声,“手机马上没电,你来不来说声。”
过快分钟,他才听见电话那头瘦猴吸着鼻子,抽抽噎噎地,“来。”
纪真宜手机还剩百分之二电,十足头疼地啧声,关机收兜里。
要不是昨晚养老院打电话过来说他姑奶奶病,他妈不得已要去陪床照顾,估计今天也得被严防死守盯整天。
他长呼出口气,闷头往前走,今晚云层厚,却也有月亮,半轮残月凄凄挂在天上,在柏油路面上镀层冷霜。
纪真宜又走到半个小时,终于等到前方穿透力十足锐利车灯射过来,马达轰隆,辆机车停在他面前。
瘦猴昨天去剪头发,沙龙空调开得足,他进去就烘睡。找tony老师是个总监,极富演说欲,托着瘦猴头边剪边给员工讲解,“看见没有,这层就是要打薄,得这打……要有创作意识,娃娃脸嘛,如何依靠自己手中工具来凸显客人本身优势,要大胆,个字,剃!”
番激情四射讲解下来,瘦猴被他自创作到只剩层青黑色发茬。瞌睡醒来天崩地裂,不仅气该死tony老师在他脑袋上天马行空,更气马盛淇坐旁边声不吭,竟然就看着他被祸害成这秃毛德行。
总监小心赔罪,说下次来给他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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