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靠窗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他长笛,随后翻开他曲谱,只练六分之《水手号笛》。
“嘿,你练多久?”对年轻男女凑过来,在甄懿暂停空档跟他说话。
“两年。”美人显得兴致缺缺,表达无声拒绝,然后开始继续练习。
甄懿面朝着窗外,临风立着,沉默地吹奏着,大开落地窗露出城市斑斓夜景。
是支新曲子。《ThenYou'llRememberMe》。远比之前那首来得熟练。
晚上九点,课程结束。
甄懿拒绝刚刚年轻人起喝杯提议。
他坐在驾驶位上,把长笛放在副驾驶座,挑出首舒缓轻音乐,顺手拨弄下早已不再散发柑橘香气香熏拨片。
三年。香熏不再有往日芳香。汽车零件更新几分之几。
他在书里读到忒休斯之船。如果忒修斯船上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木头都不再是原来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那艘船吗?
船犹此车。车犹此人。
甄懿说不清。
第二天是大晴天。
甄懿起得早,花将近个小时洗晒床单和被套。白昼越来越长。天早早地亮。楼上跳绳小孩儿今年上小学,似乎整天地为数学和英语发愁。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小时候以为大人很快乐,想不到苦来如山倒,倒还不如做个整天写不出数学题笨小孩。
隔壁窗台上有个中年男子在抽烟。甄懿听到他昨晚和老婆吵架。
甄懿看着他熟稔抽烟姿势,想起个人,习惯用左手拿烟,右手用来写字翻书,根烟抽五六分钟,末,手又蠢蠢欲动伸向烟盒。
甄懿又想,也是抽过烟呀,虽然就那口。湿乎乎烟嘴有种奇异而辛辣香气。他偶尔也想起来,觉得肺里有瓢热水,咕噜咕噜,快沸腾。
“秦颂?”他接起电话,“哦,知道,给你带份早餐。还要粉丝包吗?”
甄懿挂断电话,开始换掉身上睡衣,准备洗脸刷牙。
下班时候,秦颂车子送去维修,央求甄懿送他程。甄懿把保时捷车钥匙在食指上转圈,没说好或者不好,眨眨眼睛:“哦,听说嫂子做黄米凉糕很好吃。”
秦颂“嗐”声,“给你做给你做。就是你别来家。”
甄懿皱眉:“为什啊?”
“觉着老婆看你眼神不太对劲。”秦颂拎起包,用手弹弹他蓬松柔软头发,“估计她要给你张罗对象。”
甄懿哆嗦:“那不去。可是凉糕你不能忘。你上次给小宋吃,咋没有份呢?”
“诶哟还咋上,小破孩儿等着吧。”秦颂催他取车。
怎还叫他小破孩儿呢?他都快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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