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办法可想?——王小梅崇拜您,他说,她跟说过许多遍说她崇拜您。她谁话都不会听您话也会听。——要做什?——您跟她说说,让她把肚子里孩子拿掉——黄瓜,恼恨地说,这种伤天害理事儿,再也不会做!这辈子,亲手给人家流掉孩子,已经有两千多个!这种事儿,再也不干。您就等着当爹吧!说,王小梅多漂亮啊,生出来孩子肯定也漂亮,多好事啊,你跟王小梅说去吧,等她足月后,给她接生!
姑姑道,拂袖而去,心中感到很痛快,但坐到办公室后,喝杯水,心中又感到难过。黄瓜这坏种,断子绝孙才好,王小梅那样身体,孕育着这样坏种,真是可惜。接生过这多孩子,总结出条经验,那就是,好人和坏人,小半是后天教育结果,大半是遗传决定。你们可以批“血统论”,但这是实践出真知。像黄瓜这样坏种后代,即使生出来放在庙里,长大也是个花和尚。尽管心里替王小梅难过,但也不会去做她思想工作,不能让黄瓜这坏种轻松卸下包袱。哪怕世界上多个花和尚。——但最后,还是给王小梅做人流。
是王小梅自己求。姑姑说,她跪在面前,抱着腿,鼻涕眼泪,把裤子都弄脏。她哭着说,姑姑啊,姑姑,上他当,被他骗,即便他用八人大轿来娶,也不会嫁给这样畜生。姑姑,你帮做吧,不想要这个坏种……
就这样——姑姑又点燃枝烟,凶巴巴地抽着,浓烟笼罩着她脸——给她做。王小梅原本是含苞待放玫瑰,被他给糟蹋成残花败柳——姑姑抬起胳膊,沾沾脸上泪。发誓再也不做这样手术,已经受不,即使她肚子里怀着只长毛猴子,也不做,听到那负压瓶发出“咕唧咕唧”声响,就感到自己心脏被只大手攥住,越攥越紧,痛得浑身冒汗,眼冒金花,手术做完,也瘫倒在地上……
对啊,人老,讲话爱跑题,说半天,还没说到为什要嫁给郝大手。姑姑说,宣布退休那天,是阴历七月十五,黄瓜那杂种还想留,让退休不离岗,说每月给八百元钱。呸!口唾沫啐到他脸上。小杂种,姑奶奶给你们卖命卖够,这些年来,卫生院里钱,十元里有八元是挣。四乡八县,奔卫生院来看病妇女儿童,都是冲着来。姑奶奶要想挣钱,哪天还不挣个千儿八百?你黄瓜想用每月八百元钱收买?个农民工也不止这个价啊!姑奶奶辛苦大半辈子,不干,想歇歇,回高密东北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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