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头上还生着两只角。咪呜咪呜,知道自己本相俺感到十分失望。爹本相是黑豹子,知县本相是白老虎,老婆本相是大白蛇,俺竟然是只长胡子老山羊。山羊算个什东西,俺不当山羊。爹将檀木橛子提起来,在阳光下观看着,好像个铁匠师傅在观看刚刚锻造出来宝剑。橛子上油如明亮丝线样落回到锅里,在黏稠拉丝油面上打出个个小涡涡。爹让橛子上油控得差不多,就从怀里摸出条白绸子,轻轻地将橛子擦干,橛子上油很快就把白绸子吃透。爹将白绸子放在锅台上,手捏着橛子把儿,手捏着橛子尖儿,用力地折折,橛子微微地弯曲。爹松手,橛子立即就恢复原状。爹将这根橛子放在锅台上,然后提拎起另外根,也是先把油控干,然后用白绸子擦遍,然后放在手里弯弯,松手,橛子马上就恢复原状。爹脸上出现十分满意神情。爹脸上很少出现这样幸福表情。爹幸福俺心里也乐开花,咪呜咪呜,檀香刑真好,能让俺爹欢喜,咪呜咪呜。
爹将两根檀木橛子提到席棚里,放在那张小桌子上。然后他跪在席上,恭恭敬敬地拜几拜,仿佛那小桌子后边供养着个肉眼凡胎看不见神灵。跪拜完毕,爹就坐到椅子上,把手掌罩在眼睛上望望太阳,太阳升起已经有竹竿高,往常里这会儿俺差不多已经把猪肉卖完,接下来活儿俺就要杀狗。爹看完太阳,眼睛根本不看俺,嘴巴却给俺下个命令:
“好儿子,杀鸡!”
咪呜咪呜——喵——
六
爹声令下,俺心中开花!咪呜咪呜咪呜,亲爹亲爹亲爹!烦人等待终于结束,热热闹闹时刻终于来到。俺从刀篓里选把亮晶晶剔骨用刀子,送到爹面前让爹看看。爹点点头。俺走到鸡前。鸡看到俺就咕咕嘎嘎地扑楞起来,扑楞着屁股撅,拉出摊白屎。往常里这时候它正站在土墙上打鸣呢,今天它却被俺用绳子拴在根木柱子上。俺把小刀子叼在嘴里,腾出手把鸡翅膀拧住,把它腿放在俺脚下踩着。爹早就告诉俺,今日杀鸡不是为吃它肉,而是为用它血。俺把只黑色大碗放在它脖子底下,等待着接血。公鸡身上滚烫滚烫,它头在俺手里挣扎着。俺捏住它头,让你不老实看你还敢不老实死到临头你还不老实,猪比你劲头儿大多,狗比你凶多,俺都不害怕,难道俺还怕你个小鸡子?操你姥姥。俺把它脖子上毛撕拔撕拔,将它脖子上皮肤绷紧,用小刀子利索地拉下,它脖子就裂开。先是不出血,俺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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