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吗?”
“二爷,俺还是有些不明白,”曲秀才道,“德国人抓那些灵魂去又有什用处?”
二爷冷笑着,不回答。
吴大少爷猛醒道:
“哎呀二爷,俺似乎有些明白!这事,肯定与修铁路有关!”
“到底还是吴大少爷聪明,”二爷压低嗓门,更加神秘地说,“下面话,千万别去乱传——德国人把中国男人辫子,压在铁路下面。根铁轨下,压条辫子。根辫子就是个灵魂,个灵魂就是个身强力壮男人。你们想,那火车,是块纯然生铁造成,有千万斤重量,不喝水,二不吃草,如何能在地上跑?不但跑,而且还跑得飞快?这大力量是从哪里来?你们自己想想吧!”
众人目瞪口呆,店堂内鸦雀无声。后院里壶哨子吱吱地叫着,尖锐声音刺激着人们耳膜。大家都感到种巨大恐惧正在袭来,脖子后边生出森森凉气,仿佛悬着把隐形剪刀。
正在众人忧虑重重,为自己脑后发辫担忧时,镇上中药铺小伙计秋生,急火燎毛般地蹿进来。他对着孙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孙掌柜……不好……俺家掌柜让俺来告诉您……德国技师,在集上欺负您老婆呢……俺掌柜说,快去,去晚就要出大事……”
孙丙大吃惊,手里铜壶砰然落地,溅起热水和腾腾蒸汽。随即就有汹涌烈火烧热他周身血液。茶客们看到,他疤痕累累下巴可怕地扭动着,脸上平安祥和之气展翅飞走,显出副凶神恶煞般狰狞面孔。他右手按柜台,身体偏转飞起,轻快地跃出来。仓促间他顺手抄起顶门枣木棍子,身子拧就蹿到大街之上。
茶客们也纷纷地激动起来,嗡嗡声音连成片。大家刚被剪辫案惊吓得心神不宁,突然又接到德国人欺负中国女人消息,于是恐惧在瞬间转变成愤怒。自打德国人开始修建胶济铁路以来乡民们心中累积不满,终于变成仇恨。高密东北乡人深藏血性迸发出来,人人义愤填膺,忘掉身家性命,齐声发着喊,追随着孙丙,冲向集市。
四
孙丙沿着狭窄街道奔跑,耳边刮着呼呼风。他感到沸腾血股股直冲头顶,耳为之轰鸣,眼为之昏花。路上人物都仿佛是用纸壳糊成,被他狂奔身体激起气浪冲击得东倒西歪。张张歪曲变形面孔,贴着他肩膀滑过去。他看到,在济生堂中药铺和李锦记杂货铺前面空场上,群人拥挤着围成个圆圈。他看不到人群里情景,但他听到妻子嘶哑叫骂声和他宝儿、云儿嚎哭声。他声长吼,宛如虎啸狼吟。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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