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斜,谢鹭在东窗下剪他西府海棠,花初开,嫩嫩正漂亮,背后大天蹲在菜地边刀刀地割韭菜。
“老爷,”他嗤嗤地笑,“还行?”
谢鹭心不在焉:“什还行?”
“姐儿呗,”大天抓着大把浓绿韭菜回头看他,“你昨晚大半夜出去,不是找姐儿去?”
“胡说,”谢鹭也扭过头,“不狎妓。”
“哟哟,”大天撇着嘴,“别什妓不妓,看你早上回来那个样,就是是吃到嘴儿,还跟不承认!”
谢鹭想反驳,张两次口都作罢,最后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你想那样……”他转回去,生怕大天看见他嘴边笑纹,“是……相好,”回味昨晚,那温度、那触感,尚在唇边,“也没怎着,就是……”
“摸手?搂肩?”大天兴致勃勃地问,“亲嘴?”
谢鹭不作声。
“指定是亲嘴!”大天艳羡地咂咂嘴,“你们这些当官,家里养着个,外头藏着个,真会享受!”
听他说“家里”,谢鹭又黯然:“早上让你寄信,寄吗?”
“寄寄,老爷,”大天憨憨地笑,“你投靠郑大太监,该有钱吧,啥时候给也涨涨工钱?”
连个伺候人长随都知道他变节事,谢鹭冷下脸:“没拿他吊钱。”
“哎呀老爷你傻呀,”大天晃着那把菜刀,迎着落霞血似红光,灿灿地灼人眼,“他有是银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鹭放下剪子,拍拍袍上尘土,起身往外走:“晚上有局,你睡你。”
他确实有局,郑铣家宴,他不爱去,才在家玩儿花磨时辰,出门左拐,前头路边停着顶轿子,眼生,他走过去,轿帘忽然掀开条缝,里头有人叫:“春锄。”
听到那声音,谢鹭站住,他该回头,却不想回,后头又叫:“春锄,就几句话。”
他到底心软,折回去上轿,屈凤坐在里头,金红残阳透过木板和罩布缝隙射进来,照得那张脸血淋淋地陌生。
还是像往常那样,他们肩并肩挤着坐:“来谢你,”屈凤说,“你舍身救,这辈子不会忘。”
谢鹭呛他:“就图你个不忘?”
屈凤没说话,谢鹭直勾勾瞪着他:“图你活蹦乱跳地出来,和把酒言欢!”
屈凤低下头:“你根本不喝酒……”
谢鹭气结:“没什说,”他连连摇手,“和你没话说,两条道上跑车!”
屈凤让他这话顶急:“能怎办,你已经是郑铣人,非把也搭进去才是对得起你?”
“对不起!”谢鹭猛地嚷嗓子,“你对不起这颗心!”
屈凤显然被他这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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