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四射,照花百姓们眼。
展览进行三天后,珠宝引起热情消褪,人们阶级仇恨也没见出明显增长。公社干部别出心裁,要把四姐弄到展览馆里去现身说法。
戴着眼镜、额头光秃发黄像扇瓢、尖嘴猴腮公社党委宣传委员羊解放率领着四个背着半自动步枪民兵撞响家大门。四姐颤抖不止,双手在身边摸索着。她有吸烟习惯,洁白牙齿被熏得焦黄。她终于摸到香烟,点着火抽起来。尽管是亲生女儿,尽管她有恩于家,但俭省母亲对她抽烟恶习颇为厌恶。她烟是替她去供销社买,是那种毛钱包“勤俭”牌。想她腰里钱只够买两包“勤俭”牌香烟。她嘬嘴缩腮,深深地吸着,烟头火噼噼啪啪地响着,劣质香烟散发出燃烧破布臭味。霎那间发现四姐是个苍老女人。她低垂眼睛里流溢出混浊光芒像黄色粘稠树脂,仿佛能粘住苍蝇腿脚。她也许是害怕,也许是不害怕。她也许是仇恨,也许是不仇恨。她丑陋脸在浓臭烟雾里朦胧着,令人不敢正视。见过大世面母亲说:“金童,开门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大门洞开,羊委员昂然而人,他脸上飞扬着公社干部那种骄横自得神情,人个头虽小,但精神勃发,宛若根充足血液驴xx巴。四个民兵,狐假虎威,曳枪下肩,手拍枪护木啪啪响。母亲眯着眼,打量着羊委员。羊委员有些萎靡,像绵羊样咳嗽几声,转过脸,对着四姐,道:“上官想弟,请跟们走趟。”几十年中,上官家听惯这句话。这句话后边隐藏着邪恶内容,们如指掌,这几乎是进班房、上法场同义语。母亲说:“为什?俺闺女犯什罪?”羊委员狡辩道:“谁说她犯罪?说她犯罪吗?可没说她犯罪,只是请她跟们走趟。”母亲问:“你们要她去哪儿?”羊委员道:“你问,问谁去?也是磨道里毛驴,听吆喝。”母亲挡在四姐面前,坚定地说:“不去,俺没犯国法,哪儿也不去!”四个民兵又把枪托啪啪地拍响。母亲蔑视着他们,说:“别拍,这种动静听得多,日本鬼子放炮时,你们还没出世呢!”羊委员放下趾高气扬架子,阴沉地说:“大娘,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母亲道:“欺负孤儿寡妇,老天都不容哪!”四姐淡淡笑笑,站起来,道:“娘,别跟他们费口舌啦!”她转身对羊委员说:“你们出去等着吧,要拾掇拾掇!”
猜想四姐是在摹仿那些英勇就义女豪杰,赴法场前要梳洗打扮番,但也许出于她天性,天生爱美,不愿蓬头垢面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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