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大口罩,只露着两只睫毛乱忽闪黑眼睛。沙枣花!他几乎叫出声来。自从大姐被枪毙后她就跑,晃七年过去,这其间他听到过个著名女贼传说,说她偷西哈努克夫人耳环,他认为传说中女贼就是沙枣花。几年不见,单从身形看,她已是个成熟大姑娘。集市上,在黑色百姓间,搀杂着些戴口罩、围头巾人,他们是首批下乡知识青年,沙枣花比那些知识青年更洋派。她站在供销社饭店门口往这边张望着。她迎着阳光。上官金童看到她双眼亮得像玻璃样。
她双手斜插在灯心绒外套口袋里。显露出来半截裤子是蓝色灯心绒。她裤子是当时最时髦“鸡腿裤”,她往饭店旁边供销社百货门市部移动时被上官金童看到裤子。饭店门口,冲出个光着背老人,他拐弯抹脚地逃到牛鬼蛇神队伍中。后边有两个外地口音男子追上来。老人身体冻得乌青,白色粗布棉裤裤腰高到胸口。他在高帽子队伍中躲闪着,边躲闪边把手中烧饼塞到嘴里,噎得他翻白眼。两个外地人抓住他。他哇哇地哭着,把鼻涕和口水抹到手中那个烧饼上,他哭着说:“饿!饿呵!”两个外地人看着那个掉在地上、沾着鼻涕和口水烧饼,厌恶地皱起眉头。其中个,用两个指头捏起烧饼看看。脸上是副食之恶心、弃之可惜神情。旁边看热闹人劝说:“青年人,别吃,可怜可怜他吧!”那人将烧饼扔在老人面前,说:“老东西,真他妈混账,吃吧,噎死你个老狗!”他摸出皱皱巴巴手绢,擦着手,与同伙走。老人跑到墙边蹲下,点点啃着沾满自己鼻涕口水烧饼,细嚼慢咽,享受着美食味道。
沙枣花身影在人群中继续晃动着。个穿着石油工人扎着绗线棉工作服、头上戴顶狗皮帽男人格外显眼地挤过来。他疤瘌着两只眼,嘴巴上很派地叼着支烟卷,像螃蟹样在人群中横行着。人们都用羡慕眼光看着他。
他愈发得意,疤瘌眼里大放光彩。上官金童认出他。心里感叹,人是衣裳马是鞍,套棉工作服,顶狗皮帽子,就让这个村里著名二流子房石仙变模样。
很少有人见过这种蓝粗布做面棉工作服,那厚,棉花在绗线间膨胀着,处处显出暖和来。个黑猴样半大男孩,棉裤裆破,破烂棉絮像老绵羊脏尾巴样在腚沟里拖拉着,披着件掉光扣子破小袄,袒露着棕色肚子,头发纠缠成乌蓬蓬团,他跟在房石仙背后,转弯抹角地跟着。人们拥拥挤挤,推推搡搡,用这种方式取暖。那个半大男孩跳个高,从后边,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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