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挂着层黑色灰,群群苍蝇不合时宜地从村子里飞出来,从死马肚肠,飞向死人脸膛。
为避免麻烦,母亲率们从村前小路绕过去。小路被车轮压翻,们车子行走困难。母亲支起车子,从车把上摘下油壶,用根鹅毛蘸着油,往车轴和轴碗缝隙里滴注。她手肿胀得像高粱面饼子样。“到小树林那边,们就歇息。”给车轴加好油后,母亲说。鲁胜利、大哑和二哑,这三个乘客,多日来养成声不吭习惯,他们知道坐车是可鄙,是不劳而走,没脸吭气。注过油车轴响声流利,能传出很远。路边地里,立着些枝叶枯干、七倒八断高粱。高粱黑穗子上生长过芽苗,有还苍老地擎着,有贴在地皮上。
走近小树林,们才发现,这里隐藏着个炮兵阵地。几十根粗壮炮筒子,像老鳖伸出脖子。炮筒上绑着树枝,炮胶皮大轮子,深深地陷在地里。
炮后边,是大排木箱子,有箱子撬开,露出个紧挨着个、显得分外娇贵黄铜壳大炮弹。炮兵们头上戴着用松树枝扎成帽子,蹲在树林边缘上,用搪瓷缸子喝水;也有几个站着喝。士兵们后边,垒起个土灶,灶上架着口铸着铁耳朵大锅。锅里煮着马肉,为什说是马肉呢?因为有条带着蹄子马腿从锅里伸出来,斜指着天,马足腕处距毛很长,像山羊胡须,马蹄上月牙型蹄铁闪闪发光。个伙夫,把根松木塞到灶膛里。炊烟如树,直钻到天上去。锅里水声沸腾,冲激得那条可怜马脚颤抖不止。
个干部模样人跑过来,善意地劝们回去。母亲用冷傲态度拒绝他。母亲说:“老总,如果您硬逼着俺们回去,俺们也只能回去,另外绕条路。”
“难道你们不怕死吗?”那人无奈地说,“不怕被炮弹炸碎吗?们这些重炮弹,能把大松树拦腰斩断。”“到这个地步,”母亲说,“不是们怕死,而是死怕们。”那人闪到边,说:“拦住你们,是因为爱管闲事,好,你们走吧。”
们终于行走在白色盐碱荒原边缘上。在与荒原相接起伏不定沙丘上,蝗虫样士兵改变灰白色沙丘颜色,有些像兔子样小马,拖着滚滚烟尘,在两座沙丘之间,飞快地跑动着。大概有几百根炊烟;在沙丘之间笔直地竖起,升到被阳光照耀得灿烂夺目高空,才扩散成絮状,缓慢地连成片。而们面前白色荒原,像个银色海,只能望进去箭远,便被刺人亮色挡住视线。们别无选择,只有跟着母亲前行。更准确地说是跟着上官来弟前行。在这次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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