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低矮南墙头上翻过来。孙家哑巴三兄弟来。跟着他们进院,还有三条像抹荤油样光滑黑狗。它们如三道黑色虹,从墙头上滑进来,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在深红暮色里,哑巴们和他们狗凝固片刻,宛如组雕塑。大哑巴提着把寒光闪闪缅甸软刀。二哑巴拄着把青蓝腰刀。
三哑巴拖着柄红锈斑驳大朴刀。他们肩膀上,都斜挎着个蓝布白花小包袱,好像要出门远行。姐姐们吓得屏住呼吸,母亲却泰然自若地、呼噜呼噜地喝粥。突然,大哑巴吼声,二哑巴和三哑巴也跟着吼,他们狗也跟着吼。人口里和狗嘴里喷出唾沫星儿像闪闪小虫,在暮色里飞舞。接下来,哑巴们进行刀法表演,就像麦田葬礼那天他们与乌鸦大战那样。在那个遥远初冬黄昏,家院子里刀光闪闪,三个像猎狗样矫健男人,不断地往上蹿跳着,尽量地舒展开钢板样身体,把悬挂在树枝上几十只野兔子砍得七零八落。他们狗兴奋地咆哮着,晃动着庞大脑袋,把残破野兔尸体咬住,然后像飞碟样甩出去。他们折腾够,脸上显出心满意足神情。家院子,成野兔子碎尸场。有几只兔子头,孤零零地挂在树枝上,宛如遗留风干果实。哑巴们带着狗们,耀武扬威地在院子里走几圈,然后,像来时样,飞燕般掠过墙头,消逝在昏天晦气里。
母亲捧着粥碗,浅浅地笑着。这个富有特色笑容,深刻在们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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