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这种一瞬间的到来是他的目的所在,这种一瞬间的积累一定会孕育出伟大的杰作。
然而事到如今,船津还认为向祁答院宣告死期也许是一种错误,为此他沉浸在深深的不安之中,他已经丧失了当初当着医务办公室众人的面一个人侃侃而谈的那份自信。
的确,祁答院被告知不治之症后在一点点地变化。起初有一段时间他被死亡的恐怖击垮了,一直缄口不言。不久了解了自己的命运,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的事实,于是他清楚地知道死神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不可回避地降临到自己头上。惊恐和痛苦之余,他开始拿起了画笔。面对画布的时候,他顿时变得年轻了。迄今为止,事态确实按照船津的设想发展着。
但是,他的设想只考虑到向好的方面发展的一面。他认为只要祁答院拿起画笔,就会萌发对画的执着心,凭借毅力能够活得更长久。只要事态向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会产生良性循环。然而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祁答院面对画布的时间一天只有几个小时,这个时间里他会忘却死亡,沉醉在画的世界中,可在除此之外的漫长的时间里,死神步步逼近自己的恐惧却始终萦绕在他的脑际。这一点从他面对画布时和不面对画布时的两种态度中就能窥出端倪。面对画布的时候,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可是一旦躺在病榻上,他的眼睛顿时就无情地黯然失色,只是呆滞地凝望着空中。偶尔他闭上眼睛,痛苦地蠕动一下眉头。表面上他显得镇定自若,可是看不出的内心世界里却翻江倒海似的躁动,死亡的恐惧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由于长时间地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精神状态中,祁答院食欲不振,体力也逐渐走下坡路。这种消极因素并不能依靠面对画布的几个小时所能弥补。
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相互抵消后,消极因素还是占据着主导地位,并且他还没有画出一幅像样的画儿来。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想法过于苛刻了吗?
船津每次看到祁答院故作镇定的样子,都会产生一种跪拜在地上向他致歉的冲动。
四月到了,医院的中庭里满目是盛开的樱花,草坪也绽出嫩绿色。午休的时候能看护士们陪伴着坐轮椅或拄拐杖的病人在晒太阳的情景。
向祁答院宣告死亡已经两个月过去了。根据当初的预计他还能活上半年多,可是他的体重已经从手术前的六十公斤下降到十七公斤,就是说这两个月当中掉了将近八公斤肉。照这样消瘦下去,不出半年,他的体重就不及一个小孩了。
“先生想吃什么尽管让他多吃,吃什么都可以,点滴输液是最后的手段。趁他还能吃,从嘴巴吃下去最好不过了。吸取营养的肠子还没有被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