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都长得有碗口粗,道路中间隔离带上那些乳白或者深红紫薇,繁花压弯枝条。几年未回,西门屯确大变模样。所以想,说西门金龙和庞抗美没干点好事,显然也不是客观态度。
儿子把摩托停在西门家大院门前,带们来到院子当中,冷冷地问:
“是先看爷爷呢还是先看妈?”
犹豫片刻,说:
“按着老规矩,还是先看你爷爷吧。”
爹门紧闭着。开放上前,敲响门板。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开放又移步至那小窗前,敲着窗棂说:
“爷爷,是开放,你儿子回来。”
屋子里沉默着,终于传出声悲凉长叹。
“爹,您不孝儿子回来啦,”跪在爹窗前,——春苗也跟着下跪——涕泪交流地说,“爹,您开门吧,让看您眼……”
“没有脸见你,”爹说,
“只交待你几件事,你在听吗?”
“在听,爹……”
“开放他娘坟,在你娘坟南边十步远地方,已经堆起堆土做记号。那条老狗坟,在猪坟西侧,已经给它挖个圹子。坟,在你娘坟往北三十步处,圹子已经大概挖好。死之后,不用棺木,也不用吹鼓手,亲戚朋友也不用去报丧,你找张苇席,把卷去悄没声地埋就行。缸里粮食,你全部倒进墓穴里,让粮食盖住身体盖住脸。这是土地里产粮食,还应该回到土地里去。死谁也不许哭,没什好哭。至于开放他娘,你想怎发送就怎发送,不管。如果你还有点孝心,就照说去做!”
“爹,记住,定按您说去做,爹,您开开门,让儿子看您眼吧……”
“看你媳妇去吧,她没有几天,”爹说,“自己估计着还能活个年半载,眼下还死不。”
和春苗站在合作炕前。开放叫声妈,便抽身到院子里去。合作听到们回来,显然早作准备。她穿着件深蓝色偏襟褂子——那是娘遗物——头发梳得顺顺溜溜,脸洗得干干净净,坐在炕上。但她已经瘦脱形,脸上似乎只有层黄皮,遮掩着轮廓毕现骨头。春苗含着眼泪,叫声大姐,便把那些盒子、袋子放到炕边。
“净爱枉花这些钱,”合作说,“待会儿走时带回去退。”
“合作……”泪流满面地说,“是把你害……”
“都到这地步,还说这些于什?”她说,“你们两个,这些年也受苦,”她看看春苗,说,“你也见老,”又看看说,“你头发也没有几根黑……”她说着就咳起来,脸憋得赤红,阵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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