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和他岳母留些面子。他在西门闹与白氏合葬墓左侧,为母亲新建座豪华坟墓。坟墓石门大开着,像个深不可测暗道人口。坟墓周围,已经围成圈密集人墙。看着那些兴奋看客之脸,看着那驴坟、牛坟、猪坟和狗坟,看着这块已经被人脚踏得坚硬如石土地,心中浮想联翩。嗅到几年前“滋滋”在西门闹与白氏墓碑上那泡尿气味,阵末日即将来临悲怆之感涌上心头。慢慢地走到猪坟旁边那块空地,“滋滋”几下,卧在那里,泪眼朦胧地想着:西门家或与西门家有过密切关系后人们,但愿你们能理解意图,把这轮回狗遗体,埋葬在亲自选定地方。
抬棺人们,杠子都下肩。他们紧贴着棺材,像群合伙抬动只巨大甲虫黄蚂蚁。他们手把着系在棺底粗麻辫子,在手挥白色小旗班头指挥下,沿着漫长甬道,正在移棺入墓。孝子贤孙们都跪在墓前,磕头号啕。那支农民管乐队,在坟墓后边,排成整齐队伍,在个头戴缨盔、手持红缨枪尖棒人指挥下,演奏起首旋律极快进行曲,让那些抬棺人墓人脚步凌乱。但没有人去指责乐队,大多数人也没有感受到乐曲不和谐。只有极少数懂行人往那里顾盼,金黄色长号、短号和圆号,在阴霾天气里闪闪发光,为这阴郁葬礼,增添几分亮色。
——几乎哭晕过去,听到背后有人在喊叫,但听不清他们喊是什。娘啊,让再看您眼吧……伸手揭开蒙在母亲脸上那张黄表纸。个与母亲面容毫无相似之处老太太忽地坐起来,用特别严肃腔调说:儿啊,解放军优待俘虏,你缴枪投降吧!——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片空白。那些围在棺材周围人拥而上,把按在地上。有两只冰凉手,从腰里,拽出支枪,又拽出支枪。
——就在你母亲棺材即将完全进入墓道那刻,个身披着肥大棉袄人,从看热闹人群里冲出来。他步履踉跄,身上散发着浓浓酒气。他边跌跌撞撞地奔跑,边把外面那件肥大棉袄脱下来往后扔去。棉袄落地,犹如只死羊。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你母亲墓顶,身体摇晃着,似乎要滑下去,但没有滑下去,他站稳。洪泰岳!洪泰岳!他稳稳地站在你母亲墓上,努着劲儿挺直腰板。他穿着身破旧、土黄色军装,腰里扎着圈粗大红色雷管。他高高地举起只手臂,大声吼叫着:
“同志们,无产阶级兄弟们,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和毛**战士们,们向地主阶级孝子贤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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