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声音非常微弱,不错,好像耳朵里灌满水。吕小坡身体摇晃着,嘴巴大张,吐出气流和酒精分子,往后仰倒,半截身体在船里,半截身体在船外,腰部正好硌在坚硬钢板船舷上,然后他就大头朝下扎到河水中,河水飞溅,无声,依然犹如青蓝玻璃碎屑。在船上跳动着,五百斤体重使小船大摇大摆。那个多年前就与有过关系猎猪队顾问乔飞鹏,双腿软,跪在船底,连连叩头,状甚滑稽。没有思想,更没去从脑海深处追寻那些陈谷烂糠,低头又抬头,就把他扔到船外。没有声音,河水如碎玻璃溅起。只有赵勇刚,这个生着好汉脸相人,持根木棍子——散发着也许是新鲜松木香气,不去想——对准脑袋就擂。听到声响,似乎是从头脑深处传导到耳鼓。那根棍断成两截,截落水,截在他手中。无暇去顾及头痛与否,盯着他手中那半截挑着月光犹如挑着化开绿豆淀粉棍子。棍子对着戳过来,戳到嘴里。咬住它。他拽着它。用力。他力量真大。看到他涨红脸宛如盏与月光抗衡灯笼。松口,类似*计,实则无意,他仰面朝天跌到河里去。这时,所有声音、所有颜色、所有气味都轰然而来。
纵身跳下河,溅起数米高浪花。河水冰凉而黏稠,犹如窖藏多年酒浆。眼就看全那四个在水面沉浮人。柳勇、吕小坡,本来就醉得四肢无力头脑不清,此刻已经无需帮他们死亡。赵勇刚,很像条汉子,假如他能挣扎上岸,就让他活着吧。乔飞鹏在身边扑腾,紫色鼻子露出水面,咻咻出气,令人厌憎。用爪子敲下他秃头,他不动,头钻下水,屁股浮上来。
顺流而下,河水与月光混合成银白液体,犹如临近冰点驴奶。后边,船上柴油机发疯般狂叫,岸上片惊呼之声。有个声音在喊叫:
“开枪啊,开枪!”
猎猪小组枪,早就被那六个先期进城复员士兵带走,和平时期,为消灭野猪,动用如此先进武器,决策者日后受到处分。
猛然潜入水底,像个伟大小说家那样,把所有声音都扔到上面和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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