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门屯蓝脸吧?果然是你这家伙?你怎成这副模样……”
主人向那人投去眼,没吱声,牵着往院子中央走。那里人们纷纷躲避。
“他可是高密县唯单干户,连昌潍专区都挂号!”那人继续喊,“他毛驴是神驴,会飞,咬死过两匹恶狼,咬伤过十几个人,可惜,腿怎残?”
胖大妇女追上来,嚷道:
“快离开这里,们不接待单干户!”
主人停住脚,声音凄楚而激烈地喊叫着:
“你这个肥母猪,老子是单干户,宁愿饿死,也用不着你接待。但老子这头驴,却是县长坐骑,它是驮着县长下山时在石缝里扭断腿,算不算工伤?如果算工伤,你们就有义务接待。”
主人第次用激烈话骂人,他蓝脸泛青,瘦骨嶙峋,仿佛只拔光羽毛公鸡,全身散着臭气,耸耸地往前逼近。那胖大妇人被逼得连连后退,竟掩着脸,呜呜地哭着,逃跑。
有位身穿旧制服,留着分头,干部模样人剔着牙走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和主人,然后说:
“你有什要求?”
“要你们喂饱驴,要你们烧锅热水为驴洗澡,要你们请位医生给驴包扎伤口。”
干部对着大厨房喊叫,有十几个人应声而出。干部说:
“按他要求快去准备。”
他们用热水冲洗身体。他们让医生用碘酒为伤口消毒,涂上药膏,并包上厚厚纱布。他们为弄来大麦和苜蓿。
吃饲料时,那些人端来盆尚有热气包子,放在主人面前。个伙夫模样人悄声说:
“老哥,吃吧,别犟劲。吃这顿就不要管下顿,过今天,就不要管明天,这驴日岁月,没有几天折腾头,早折腾完,早吹灯拔蜡。怎,你真不吃?”
主人佝偻着身体,坐在两块摞放在起破砖头上,目光盯着那条虚虚地支在地上伤腿,似乎没有听到伙夫秘语。听到主人饥肠辘辘,知道又白又胖包子,对他产生巨大诱惑。有好几次看到他那只又黑又脏手就要向包子伸去,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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