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帮寨子里户农家插秧。傍晚收工时,第次拿到五元工钱,旁人发给他是成年人工钱,不再把他当个孩子。
他高兴之余,猛然意识到:终于长大。
意识到这点还有赌鬼父亲,他来探望阿明,嘴里喊“儿子”,眼里看是个结结实实劳动力。番软磨硬泡后,阿明从外公外婆家被拽回父亲家。
他身量虽高,心智却小,进门后看着凋敝四壁,破旧不堪家具,心中片迷茫,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趴在地上写作业弟弟抬起头来,陌生兄弟俩盯着对方,沉默无语。
弟弟走过来,手伸进他衣服口袋里掏吃东西,阿明傻站着,任凭他掏。
傍晚,个灰头土脸青年走进家里,是刚刚从工地下班回来哥哥。
哥哥不用正眼看他,喊声他名字,就再没什话,阿明使劲回忆,他吓跳,哥哥名字为何怎也想不起来?
家人坐在起吃饭,和外公外婆家不同,没人往他碗里夹菜,筷子伸得稍慢点儿,菜盘子就见底。阿明想到自己离开后外公外婆再没水鸟肉吃,心里狠狠被揉搓下。
席间,父亲直和哥哥探讨着阿明工作问题,他们不避讳,也不在乎阿明是否有选择权利,理念朴素得很:你是这家人,你既已长大,挣钱养家就是天经地义。
几天后,父亲和哥哥开始带着阿明到建筑工地干零活儿。搬砖筛沙不需要什技术,只需要体力,阿明小,还没学会如何偷工省力,他肯下力气,工资从天5元涨到15元,干就是半年,手上层茧。
2000年元旦夜里,建筑工地赶工,加班加点,阿明站在脚手架间迎来新千年。
哥哥和群工友走过来,把嘴上叼着烟摘下来递给他,说:过节,新世纪呢……阿明只上过半年小学,并不明白什叫作新世纪。
远处有礼花,有炸开鞭炮在明暗,建筑工地上噪音大,远处声音听不见。阿明忽然兴奋起来,他说:过节,给你们唱个歌吧。
工友们奇怪地看着他,没人搭腔,哥哥哂笑下,越过他,走开。
阿明看着他们背影,张嘴唱句,水泥车轰隆隆地响,迅速把他声音吞没。
他抬手,吞下口烟,然后呛得扶不住手推车。
阿明15岁,第次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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