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张16万元的专辑
他还做过一件傻缺的事。
他一直二到现在,或者未来。
他循环不停地二着。
我们一开始卖碟都是找支电熔麦克,跑到朋友酒吧里录现场版,然后把Demo用电脑光驱刻录出来。我们把这种碟叫毛片,取其手段原始、技术粗糙之意。往好里说是原汁原味,但给专业音乐制作人听的话,无异于一次性饭盒里盛着夹生饺子、没褪干净鸡毛的黄焖鸡。可一般购买者谁在乎这个啊,再说民谣听的是歌词内涵,本就和技术品质没太大关系。
我坚持以上看法和想法,一直到现在都懒得在配器和录音上下太大功夫,即便录歌也万分抵触各种Midi手段。
他却不,卖了两年毛片后,轴劲儿上来了。不过是一个日日混嚼谷的流浪歌手,却把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东求西告地筹钱,奔成都,跑广州,租录音棚,买版号,托朋友找知名的音乐制作人,自己监棚给自己录制专辑。他花干净了身上的每一分钱,带着母带一路搭顺风车回丽江,饿得马瘦毛长,一见面就和我抱怨广州的碗太小菜太贵。
我听了下他录制的这张专辑,叫《风雨情深》。厚厚的外壳,铮亮的黑胶盘,制作精良,内外兼修,编曲和录音不亚于一个出道歌手的专辑品质。我问他共多少钱,他说没多少。
“那到底是多少?”
他假装满不在乎地说:“16万。”
说完,脖子都是僵的。锦绣未央小说
16万!一辆Smart微型车的价钱,一套发烧单发,一个二线歌手一场商演的报价。一个中产阶级或许可以满不在乎地报出这个金额,但无产阶级的大军你满不在乎个什么劲儿啊你?16万,一张碟你卖50元,卖3200张碟你才能回本。你能保证丽江天天不下雨吗?这里半年是雨季!你能保证琴被没收的时候,碟片不会被没收吗?
我替他心痛,马后炮地骂他:“花个一万两万元的品质比之前的Demo好点儿就行了,你有几个钱能糟蹋?你不需要打榜,又不需要拿金曲奖。”
大军很包容地看着我说:“可那是我自己写的歌啊。”
我形容不出那种眼神儿,好像他是个戴红箍的,我是个随地吐痰的。
“那好吧,那我帮你推推歌吧,说不定哪一首忽然爆红网络,半个季度你就回本了。你说好不好,我说,你觉得呢?唉,我和你说话呢,大军……”
他“嗯嗯嗯”地应承着,聋子都听得出那种敷衍。“你和我敷衍个什么劲儿啊!你又不用担心欠我的人情。你不是缺钱吗?你是缺钱还是烧钱?”我知道他是个没什么世俗野心的人,但作为一个在实用主义者中长大的人,我不是很明白这些折腾所为何求。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