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动下,这才慢慢坐起,又慢慢转过身来。
“干爹!”黄锦哭着叫出这声,扑通跪下去,趴在砖地上抽泣起来。
吕芳站起来,望着黄锦,轻叹声,强笑道:“长不大总是长不大呀。主子叫回去?”
“是……”黄锦这才跪直身子,揩着眼泪,“天、天亮前得赶到宫里……”
吕芳倏地望向那总管太监:“立刻备马!”
那总管太监片慌乱:“是、是……”
路疾驰,到西苑后门下马,小跑着奔到玉熙宫大殿门外已是丑时末,半个月守陵吕芳本已尘土满面满衫,这几身汗下来更是尘渍如垢,当然不能进殿。
好在当值太监早有准备,他那套便服已经备在这里,还有大盆水大块面巾也摆在殿外门前。
“快,伺候梳洗!”黄锦低声催道。
个当值太监连忙给吕芳解身上外衫还有内衣,另个太监绞面巾连忙给他擦脸擦身。
那个给吕芳解衣太监又要来替他拔髻上铜簪,精舍内已经传来“当”声磬响!
“不能洗头,给穿衣。”吕芳光着上身将两臂伸向身后。
内衣套上,吕芳自己赶紧系着衣带,黄锦亲自给他把外衫也套上,吕芳立刻走进殿门,边走边又系着外衫腰带。
黄锦亲自进去把殿门向外拉闭。
“打坐”词,释家作如是说,道家也作如是说。关键不在“坐”字,而在个“打”字上。明明闭目入定,盘腿如山,何名之“打”?打就是此时心中纷纷纭纭诸般念头,道称之为魔,释称之为障。
史载:嘉靖几十年炼道修玄,“为求长生,常整日打坐,不卧床第”,殊不知仅此打坐功,即非常人所能,亦非只为长生。安知诸多国运人事不是从这个“打”字中得来?今夜又是如此,从酉时等到吕芳进来,五个时辰,他就直打坐在蒲团上,此时已然脸上颈上冒出密密汗珠。
或能悟得个中之理个是严嵩,另个就是吕芳。进来时还和平时样,见嘉靖闭目坐在蒲团上,默默跪下去磕个头,虽然看见地上那片血迹——杨金水磕头留下那片血迹,心泛微澜,依然淳淳地站起,先去金盆边绞块帕子,走到坐在蒲团上嘉靖面前,单腿跪上蒲团台阶,先从他后颈开始轻轻擦着,直到擦完他面颊,又走开去放下面巾,从另个盆里绞出块湿布,走到那片血迹前,跪下条腿,去擦地上那片血迹。
“杨金水是真疯。”嘉靖轻声说话。
吕芳边擦着血迹,边答道:“都是奴才调教得不好,上负圣恩。”
嘉靖:“其实他差使当得还不错。有些事也不能全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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