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装剑士直守在寝室门口,可就在五更鸡鸣太医诊脉时候,长公子已经没有气息;王离闻讯飞步抢进,亲自揭开扶苏丝绵大被,看见那柄深深插进腹中匕首……王离说,惊慌失措太医在扶苏全身施救,人没救过来,却意外地在扶苏贴身短衣中发现幅字迹已经干紫血书——
抗命乱法,国之大患。扶苏纵死,不负秦法,不抗君命。
蒙恬捧着那幅白帛血书,空洞老眼没有丝泪水。
直到血红阳光刺进火红胡杨林,蒙恬依旧木然地靠着棵枯树瘫坐着,比古老枯木还要呆滞。无论王离如何诉说如何劝慰如何愤激如何悲伤,蒙恬都没有丝毫声息。人算乎,天算乎,蒙恬痛悔得心头滴血,却不知差错出在何处。阎乐相逼固然有因,然看这干紫血书,扶苏显然是早早便已经有死心,或者说,扶苏对自己命运有着种他人无法体察预感。扶苏这幅血书,虽只寥寥几句,其意却大有含义,甚至不乏对蒙恬告诫。血书留下扶苏领死最真实心意:宁以己身之死,维护秦法皇命之神圣;也不愿强行即位,以开乱法乱政之先河。身为皇帝长子,事实上国家储君,赤心若此,夫复何言哉!蒙恬实在不忍责难扶苏缺少更为高远大业正道胸襟,人已死矣,事已至此矣,夫复何言哉!
蒙恬所痛悔者,是自己高估扶苏强韧,低估扶苏忠孝,更忽视扶苏在长城合龙大典那日近乎疯狂醉态,忽视覆盖扶苏心田那片累积近三十年阴影。那阴影是何物?是对庙堂权力斡旋厌倦,是对大政方略与纷繁人事反复纠缠迷茫,是对父皇忠诚遵奉与对自己政见笃信所萌生巨大冲突,是植根于少年心灵那种伤感与脆弱……而这切,都被扶苏信人奋士勃勃豪气掩盖,也被蒙恬忽视。蒙恬也蒙恬,你素称虑事缜密,却不能觉察扶苏之灵魂迷茫与苦难,若非天算大秦,岂能如此哉!
直到昨日,蒙恬还在为扶苏寻觅着最后出路。他飞骑深入阴山草原,找到那个素来与秦军交好匈奴部族,与那个白发苍苍却又壮健得胜过年青骑士老头人商定:将个目下有劫难后生送到草原部族来,这个后生是他生死之交,他不来接,老头人不能放他走,当然更不能使他有任何意外。老头人慷慨地应诺,举着大酒碗胸脯拍得当当响:“蒙公何须多言!蒙公生死之交,也是老夫生死之交!只要后生来,老夫便将小女儿嫁他!老夫女婿是这草原雄鹰,飞遍阴山,谁也不敢伤他!”……蒙恬星夜赶回,便要将迷乱悲怆扶苏立即秘密送进草原,而后他便与王离率五万飞骑南下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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