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做长远变法之图谋。此等务实之艰难,非徒然高论所能解也。惟体察时势,方见文信侯之苦心!虽则如此,据今日秦国之势,李斯敢请延缓修法之举,文信侯三思也。”
蔡泽愤然拍案:“李斯!修法乃第等大事,何由延缓!”
“纲成君息怒。”石案前吕不韦站起来,平稳亲切地声音在风中摇曳,“今日之论,诸位为谋,亦为国谋,老夫受益匪浅,深感欣慰矣!就事理而言,诸位皆天下名士,尚见仁见智,况乎天下?况乎秦国朝野?显然,修正秦法,先得场学理论争。否则,不足以顺乎人心也!然春秋战国以来,举凡变法之争、为政之争、治国之争,往往皆陷于实用功利之论战,不深究法令国策之大道根基,二不洞察千秋万代之长远利害,遂使法令流于刑治,功利囚于眼前。而要在秦国再度变法,便要先从学理入手,深究历代治国之道,以千秋史家之目光权衡法令得失。此等见识若能风行朝野,再度变法有望矣!惟其如此,目下学宫事务可做倒置:先修书,后修法,书为法之绸缪也!诸位以为如何?”
“立法先立学,文信侯英明!”
“吕子万岁!”
“稷下之风万岁!”
在林下片喧嚷之中,王绾领着嬴政匆匆绕过柳林,从后门进木楼。王绾周密,先请嬴政自进书房内间等候,自己却站在门厅下等候。吕不韦远远看见王绾立在门厅,便对身边蔡泽与李斯等班门客名士吩咐几句,待蔡泽等走向相邻庭院,吕不韦才匆匆走来低声问:“秦王来?”王绾也低声句:“在内书房。”吕不韦笑道:“你也进去,门厅有人。”待王绾入内,吕不韦唤过老仆吩咐几句,这才随后进木楼。
“见过仲父。”嬴政见吕不韦进来,迎面便是肃然躬。
“老臣参见秦王。”吕不韦也是大礼躬,直起腰身便是叹,“王业已成人矣!自今日始,老臣请免仲父称谓,乞王允准,以使老臣心安也。”
“仲父何出此言?”嬴政又是深深躬,“仲父为顾命大臣,受先王遗命,坦荡摄政,公心督课,何得于心不安?若是嬴政荒疏不肖,愿受仲父责罚!”
“敢请君上入座,用茶。”吕不韦虚手扶嬴政,坐在对面书案前喟然叹,“君上蒙羞,老臣愧对先王也!”重重鱼尾纹中双老眼顷刻溢满泪水。
“仲父……嬴政少不更事,骊山之言多有唐突……”
“不。”吕不韦摇摇手,“君上言,真金石也!那日之后思忖往事,老臣始得明白:世间人事错综纠缠,但凡大局事体,终非人可左右也!譬如目下,老夫所能为者,惟修书修渠两事耳!朝局成今日之势,不怪老臣,却怪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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