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抹额头汗水,粗重地喘息着,“时光虽只半年,军势却已大变也。军驻上党之时,赵国朝野震恐,军士卒则人怀鼓而下之心,虽只有三十余万大军,却是泰山压顶之势。大军旦班师,士卒之气大泄,须得休整补充方能恢复。全军士卒五十余万,在上党征战四年未归,将士家小望眼欲穿,方得短暂桑田天伦之乐,今非国难而急骤召回,何有战心?再则,长平大战,军士卒伤亡四成,鼓作气犹可,若班师而后出,便得以寻常战力计。如此军纵能开出三十万大军,以赵国之力死守邯郸,军若急切不能下,山东战国便必然来援,其时军进退维谷,便是大险!万望王勿存此念也。”
秦昭王听得眉头大皱,脸上却是呵呵笑着:“武安君,你也说得太过吧。”说着挥手,厅外名老内侍便捧着个大木匣走进来放在案上,“武安君,这是列国斥候密报,还有商人义报,你看看,山东无甚大变也。”
“无须看。”白起摇摇头,“老臣对战场兵事,只信心头之眼。”
“心头之眼?”秦昭王苦笑摇头,“武安君莫非当真老?也信得鬼神之说?”
“心头之眼非鬼神,乃是老臣毕生征战之心感也。王明察。”
相对无言,秦昭王便默然去。回到王宫,秦昭王立即急召范雎入宫,说番自己再度起兵谋划,要范雎参商定夺。范雎听得云遮雾障,好容易才弄清秦昭王谋划来龙去脉,竟是时默然。然则,范雎毕竟急智出色,思忖间拱手笑道:“老臣以为,大战之事最当与武安君共谋,多方权衡而后定。”
“应侯何其无断也?”秦昭王目光闪烁着笑,“当初应侯独主班师,本王斟酌赞同,其时武安君何在呵?”
骤然之间,范雎心下便个激灵,脸上却呵呵笑道:“原本也是。老臣不谙军争,平日断事便多以列国之变化为据。目下列国之变虽向赵国而动,然则灭国之战毕竟以军力为本。老臣魏人,对军战力委实不详,王若对军力有本,何虑之有!”
“然也!”秦昭王哈哈大笑,“老秦人国谚,‘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放眼天下,最是老秦人耐得久战,连打两仗而已,有何难哉!”
进入九月,秦昭王亲自巡视蓝田大营,下诏命五大夫将军王陵为大将,统兵二十万攻赵。王陵大是意外,便在向各郡县发出紧急召回士卒军令后,夜入咸阳拜会武安君。谁知白起热病又骤然转做畏寒,捂着三层丝绵大被犹是嘴唇发青,根本无法说话。王陵本意是来探询武安君不为将统兵因由,若是秦王生疑或大臣攻讦杀降之事,王陵便要找个由头辞这统兵大将。如今见白起病势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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