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总是唇亡齿寒之类道义之词而不涉实际。宣太后便突兀开口插断尚靳:“侍奉先王之时,先王将大腿搭在身上,便觉沉重难支。可先王完全压在身上,反倒不觉其重。因由呢?全身压,给欢喜,与有利,自不沉重。秦国救韩,原不在出兵多少,而在能否得利?尚子明白?”席话毕,师从儒家尚靳大为难堪,胀红着脸竟是瞠目结舌。宣太后却是阵咯咯长笑:“言不及义,虚妄之士也!你等说吧,去。”竟甩着大袖径自去。魏冄记得很清楚,那次只有秦昭王坦然自若,连他也觉得难堪,只有约定尚靳夜来再议。自从那次之后,这位老姐姐无所顾忌便令天下侧目,时毁誉纷纷。各国特使入秦,但逢宣太后便如芒刺在背,连每次必在场魏冄都总是提着心气,生怕她口无遮拦。如此个老姐姐,你能管得她住何等样房子?上得四尺宽结实木梯,沿着宽宽外廊拐过两个转角,便到云凤楼临水面,谷风习习扑面,魏冄顿觉清爽起来。听屋内声音,便知华阳君三人已经到。
“都坐。”已经是两鬓白发宣太后午觉初起,显得分外精神,“秦王已经将事由说,丞相也来,都说,甚个计较?”寻常重臣议事,也就是这几个人再加白起。所不同是,但凡没有白起在场,宣太后都分外庄重,几乎从来没有笑脸。在座五人,秦王是儿子,丞相是同母异父弟,华阳君则是同父异母弟,高陵君与泾阳君是自己未嫁秦惠王时两个儿子,全是至亲家族大臣。虽说秦人从老祖宗开始就已与西部各部族邦国杂处共生,只要是能才,历来不计较异族异邦之士执掌大权。然则,除个武安君白起,举朝重臣皆出外邦,毕竟是秦国第遭。朝野之间已经将魏冄与三君呼为“四贵”,显见老秦人是颇有微词。若不按规矩来,误得几件大事,便会生出诸多事端,甚或导致入秦之芈氏家族举倾覆。宣太后明锐异常,自是掂得轻重,对每个人说话都是官称,竟是时时在提醒着这几个非同寻常显贵——都得明白自己权力身份,不要以私情误国!
“看,不能让赵国灭中山!”华阳君芈戎原本是蓝田将军,性情宽厚,先慷慨句,接着却歉然低声道,“只是如何阻挡赵国,尚无成算。”
“家事无定见,国事无成算,夫人当家便没自个儿?”宣太后冷冷句,华阳君便是满脸通红。这华阳君虽是大将出身,偏偏却对那个不生儿子夫人宠爱有加,寻常时节几乎事事都是华阳夫人做主,竟在秦国大臣中成为奇。这是在座谁都晓得事,宣太后已经直面斥责,他人便也不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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