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他登上篷车,在队铁骑锐士护卫下出咸阳北门,翻越北阪,直上云阳官道。傍晚时分,篷车马队抵达云溪河谷城堡国狱。当年,嬴驷只在“放逐流浪”中远远望过这座城堡,从来没有走近过它。那时侯,他多少有些憎恨这座差点儿将自己关进去城堡,如同多少有点儿憎恨新法与憎恨商鞅般。倏忽二十多年,少年时代情感体味都变成淡淡飘忽思绪。这次以国君之身亲临,真正走近这座黑沉沉城堡,却实实在在感觉到它是种神奇力量。没有这坚固险峻城堡牢狱,没有能征惯战军队,国君将变得苍白无力,权力将变得索然无味。有牢狱,有军队,权力便可以翻云覆雨,便可以颠倒黑白,便可以将功臣说成罪人,便可以将所有威胁自己敌人连根铲除,便可以将自己功业欲望淋漓尽致展现出来。个人做国君很苦恼很孤独很辛苦很压抑,上天对他补偿,就是给他权力神兵魔杖,让他尽情复仇报恩,让他尽情建功立业。身为国君者,那怕是最为龌龊内心欲望,也可以堂而皇之满足……
想到这里,嬴驷猛然觉得有些脸红,心中响起另个声音,“不,嬴驷不是满足私欲。嬴驷是扫除建功立业阻力。未来功业,定然可以弥补这种愧疚,定然可以告慰含冤死去高贵灵魂……”
打开牢狱铁门,嬴驷不禁被扑鼻而来霉腐气味儿呛得咳嗽几声。
走进长长甬道,这种气息愈加浓厚,几只硕大老鼠竟公然对着他吱吱尖叫!嬴驷原本以为,既然是关押世族*员国狱,想来也不会很差,况且自己又两次下令善待商鞅,至少应该是窗明几净房间,如何弄得如此洞穴般?他骤然止步,沉声问国狱令,“这是国狱最好牢房?”国狱令恭敬答道:“禀报大人,这是最好牢房。”嬴驷再没有说话,向随身两名卫士目光示意,卫士便铿锵卡住甬道出入口,只留国狱令人带嬴驷进去。
灯如豆,商鞅正在灯下安然静坐,凝神端详着面前幅木炭地图,时而用木炭条在图上画出各种记号。自上次莹玉、景监、车英、令狐来过后,他心情大为好转。莹玉有妥善安置,《商君书》使他消失最大遗憾。至于白雪,他倒并不担心。白雪是个奇女子,她天赋智慧与对他深彻解,都不会使她象莹玉那样身心崩溃。无论她如何安排儿子和她自己,商鞅都充分相信,那肯定是当时最有利选择。他只要让她知道可能发生事情,她安排与选择就用不着忧虑担心。这是无数大事小事都证实。景监他们走后,商鞅剃掉杂乱胡须,又将宽大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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