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步轻移,小心避过满地污秽霉烂之物,强忍着恶心,避忌着狱内阴腐霉臭气味。是多久,没有踏足过这样阴森冷寒下贱地儿。而每步,都会勾起她从前并不愉悦记忆。
好容易站定,解下宫女所披暗紫色碎花斗篷,将宫女腰牌收入怀里,向外朗声道:“奉小主之命前来探望,你们外头伺候就是。”
有人声远远诺诺在后,答应着殷勤道:“姑姑您自己仔细着。”
凌云彻闻声,只是斜倒在草垫上纹丝不动。那女子步履盈盈,那绢子在鼻尖轻轻扬扬,放下手中厚棉包袱打开,露出个红漆食盒,屉屉卸下来,取出壶温好黄酒,碗热气腾腾鸡丝汤面并口蘑肉片和盘炒酸白菜。
她忍耐着不悦气味,柔声道:“云彻哥哥,是。”
旧日里熟悉称呼唤起蒙昧而温柔记忆。他心头微微颤,很快被深切酸楚与恨意浸染,强撑着痛楚身体,点点缓缓直起身子来。
往日简单动作对于伤后云彻而言,无比艰难。他费好大力气,挣扎着坐正,望着来人,定神道:“是你?”他冷然相望,“慎刑司苦地,令贵妃娘娘尊贵,怎可踏足?”
嬿婉颈微微曲着,在灰暗壁上投下柔美弧度,轻柔道:“云彻哥哥,知道你受苦。”她勉强微笑,“这地儿虽脏,可阿玛死后家道艰难,又不是没见过这种境地。”
云彻目光极淡,像是落在她面上蔼蔼薄薄云影,无端就看得她低下头。
嬿婉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瓷瓶,递到他身旁,又迅疾缩回手,避免触碰到他衣下污浊草垫,关切道:“知道你受重刑,这是托王蟾去要来。听说他们做太监…挨那刀,都…都用这个药,才好得快…”
她语气发涩,极力避免着语中对他痛处触碰。她见云彻并不答话,也不看那瓶药,只得无话找话,“你还是这爱干净,都到这个境地,还换干净衣裳。”
云彻掸掸身上月蓝长衫,淡漠道:“本清洁,却被人泼污水弄脏。你也知道,是不是?”
嬿婉保持着温柔而恰到好处笑容,“你难处,谁不知道呢?只恨皇上深信不疑,才叫你受种种罪过。”她双手捧起面条,殷切道,“亲自下厨做小菜,都是你从前最喜欢,快尝尝吧。”
云彻大量她几眼,神色疏远,“从前喜欢,如今未必喜欢。只是令贵妃娘娘深夜换宫女装束,夜行而来,不会只为送些菜肴来吧。还是断头菜肴,临终别,你是送来?”
嬿婉闻言怔,泪盈于睫,“你倒是快人快语,不怕忌讳。”她倒盅黄酒,递到他唇边,云彻别过头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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