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厉声道:“是惊吓!本宫还没想到他不要命到这种地步!”她声音尖厉,虽然极力压低,却像碎瓷片锋利地划过,拖起尖长尾音,“都怪豫妃这个贱婢,生出这些事端!真是贱人是非多!”
嬿婉抄起春婵手上酥酪盏,手高高举起,便欲向地下掼去。春婵吓得跪下,急道:“小主,今夜风波太多,您别再惊圣驾。”
这话极是有理。嬿婉已是数子之母,又有协理六宫之责,位高权重。时惊动起来,便又是场风波。嬿婉面上搐,极力克制着慢慢放下来,若无其事地道:“这酥酪凉,撤吧。”
她说罢,气犹未解,“皇上如何这般心软。贱婢轻狂,合该送回去禁足,关她个不见天日才好!”
春婵微露喜色,“小主不觉得,皇上宽纵豫妃,是因着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分量又轻?”
嬿婉怔,旋即明白过来,轻嘘道:“也许吧。可怜凌云彻,拼命救个皇上不看重女人,他又值什?难道眼里、心里,对她就这般放不下?”
嬿婉别过脸去,眼角闪烁点晶亮,春婵正以为是今日敷面施妆所用迎蝶粉里所研磨珍珠过多,才这般妍亮。待定睛瞧去,才发觉是滴晶莹泪珠,薄薄垂在靥边,绵延坠落。
春婵吓得心惊肉跳,半晌不敢抬头去看。也不知过多久,嬿婉沉声道:“本宫妆匣呢?”
春婵利索去取来,那是个檀香木双层小妆匣,贴着薄薄合欢同喜金箔花样,镶点着色色雪白小米珠,极是精致华丽。因是夜深,帐中只秉着数盏小小油灯,昏暗暗照得双眼发涩。嬿婉纤手扬,匣子开启,春婵只觉得满目珠光,哪里睁得开眼。那匣子里累累堆着数粒拇指大祖母绿,玻璃莹翠。翡翠兼冰种与翠种二色,如静水沉沉,汪在匣中。珍珠之物更是散落其间,难计其数,只粒粒浑圆,金黄润泽,是海中所产金珠。另有红、蓝宝石与双色西瓜碧玺散在那里,都是难得之物。
春婵知道嬿婉素来爱惜此等珍物,兼着她复宠之后连连生育,皇帝欣悦,又赏赐不少,加之她历年邀宠所有,实在不少。然而嬿婉目光稍留恋,打开最底下个屉子,摸出个暗格,取出枚银戒指。
春婵眼尖,眼瞧出上面红宝石不过是用残碎红宝石屑磨粉制成,虽然也是鲜艳红色,但光华凋谢,毫无华彩,着实不值几个钱。便是放在这个匣中,也是玷污那些名贵珠翠。哪里比得上那几块鸽子蛋大小血红宝石,华彩熠熠,光色流转。
但是春婵是认得,偶尔,极其难得时候,嬿婉会取出这枚戒指,戴在指上。譬如,她刚侍候嬿婉侍寝前日;譬如,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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