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口:“皇上说什汉家满家,还不都是皇上人罢。”她说罢,低首拨弦,拂筝起音。
那秦筝音色本是清凉刚烈,施弦高急,筝筝然也,可是到嬿婉指间,却平添几分妩媚柔婉、千回百转之意。
她轻吟慢唱,是曲《长生殿》。
“那君王看承得似明珠没两,整日里高擎在掌。赛过那汉飞在昭阳。可正是玉楼中巢翡翠,金殿上锁着鸳鸯,宵偎昼傍。直弄得那官家舍不得半刻,心儿上。守住情场,占断柔乡,美甘甘写不风流帐。行厮并坐双,端是欢浓爱长,博得个月夜花朝同受享。”
素来不曾有以秦筝配着昆曲唱腔低吟浅唱,嬿婉这般不按章法,却也别有心裁。皇帝擎着羊脂白玉盏,那杯盏是白璧莹透玉,酒是清冽透彻琥珀色。他似沉醉在歌喉清亮之中,盏接盏,痛饮欢畅。
那筝音悠悠扬扬,俨若行云流波,顺畅无滞,时而如云雾绵绵萦绕于雪峰,时而如秋水淙淙幽咽于山间。嬿婉抚挑筝弦,素腕如玉,眼波效益却随着玉颈优雅起伏流转,飞旋与皇帝身侧。须臾,筝音渐渐低柔下来,絮絮舒缓,好似少女在蓬蓬花树下低声细语,那唱词却是数不尽风流袅娜,伴着嬿婉瞥笑,漫溢幽延。
曲终。皇帝闭着双眸,击掌缓缓吟道:“哀筝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他睁开眼,眼底是朵朵绽放笑色,“令妃,你总是这般别出新意,叫朕惊喜。”
嬿婉眼波如柔软蚕丝萦绕在皇帝身上,刻也不肯松开,娇嗔道:“若臣妾都和别人样,皇上就不会喜欢臣妾。且皇上喜欢臣妾,旁人未必就喜欢。”她似嗔似怨,吐气如兰,“多少人背后多嫌着臣妾呢,说臣妾邪花入室。”
皇帝呼吸间有浓郁酒香,仿若夜色下大蓬绽放红色蔷薇,也唯有这种外邦进贡名贵洋酒,才会有这样灼烈而冶艳芬芳。他大笑不止:“邪?怎邪?”
嬿婉身段如随风轻荡柳条,往皇帝身上轻轻漾,便又蜻蜓点水般闪开。她媚眼如星,盈盈道:“就说臣妾这般邪着招引皇上,邪着留住皇上。”
“还邪着勾引朕是?”皇帝捏着她脸,故作寻思,“然后便是那句话,等着看邪不胜正是?”
嬿婉背过身,娇滴滴道:“皇上都知道,皇上声明。”
皇帝搂过她在膝上,朗声笑道;“朕就是喜欢你邪,如何?邪在里头,对着爱假正经人却也能正经番,你这是内邪外正。”皇帝面颊猩红,靠近她时有甜蜜酒液气息,“所以朕喜欢你,会在准噶尔战事之时还惦记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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