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饭,三人启程上路,那小男孩万分不舍,扯着谷缜衣袖,眼泪汪汪。谷缜摸摸他头,塞给他块大银子,小孩不识,怪问道:“这是什呀,亮闪闪,是糖?”谷缜笑道:“不是糖,给你爹娘,将来供你读书用。”房东夫妇瞧见,欢天喜地,推谢两句,也就笑纳。
三人别过房东,拍马直趋徽州,姚晴马快,陆、谷二人马慢,她素来好胜,不是跑出去老远,掉过头来,撅着小嘴,向二人跃马示威,惹得谷缜心中暗骂:“直娘贼,早知如此,还不如找两头山西毛驴儿骑着痛快。”
这不快转头即逝,瞧着沿途胜景,谷缜蓦地意兴大发,笑谈风物。他胸中神奇鬼博,各方地理风俗、传说土产,莫不信口道来,引人入胜。不只是陆渐听得津津有味,姚晴也忘炫耀马力,随在旁,听得入神,只觉许多事儿,竟是从没听过。
行两日,沿新安江向西,次早来到徽州地界,眼见峰峦连绵,叠青泻翠,倒影江中,竟将川烟水染成溶溶碧色。
谷缜触景生情,挥鞭笑指道:“这徽州当得起物华天宝四字,西北就是黄山,七十二峰巧夺天下之美;这条新安江则是黄山百泉所聚,明澈如练,清寒侵肌。有道是‘徂徕无老松,易水无良工’,这黄山松、新安水,有变化出天下第徽墨,‘黄金易得,徽墨难求’,自古都是大大有名。还有这水染丝缎也极好,至于三潭枇杷、黄山木耳,那也都是难得珍品……”
说到这里,他目光转,见路边有几个卖果子小贩,不觉笑道:“是,忘这个。”翻身下马,须臾买捧干果,笑道,“这榧子是此间土产,来来来,咱们分而食之。”
姚晴以前吃过,并不稀罕,陆渐却觉新鲜,见那榧子模样平常,剥开尝,却是滋味甘美。谷缜道:“这榧子有诗说得好,‘味甘宣郡峰雏蜜,韵胜雍城骆乳酥,点生春流齿颊,十年飞梦绕江湖’,就爱最末句,‘十年飞梦绕江湖’,若能在江湖上自由自在,遨游十年,那又是何等快活。”说罢纵声大笑,豪情意气流露眉梢。
目下徽州在望,进步危机四伏,谷缜却谈笑风生,若无其事,这份潇洒气度,饶是姚晴也觉心折,微笑道:“臭狐狸,徽州还有样出产,你却忘说!”
谷缜道:“什出产?”姚晴道:“汪直算不算徽州出产。”谷缜笑,叹道:“自然也算!但这徽州不只出汪直,还出个大大有名人物,你知道是谁?”姚晴冷哼道:“是谁?”谷缜道:“便是督宪江南胡宗宪胡大人。”
陆、姚二人均是惊讶,谷缜抚掌叹道:“这州之中,竟出两个势如水火大人物,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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