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几快要走出大荒草漠时候,他看见小群野马。它们在枯得发白草上走,草漫过蹄子,看起来像驾云。这是祖父第次看见人们传说野马。是什把它们留下,没有跟着它们族群迁移?
老几向它们走过去。它们当然不会让他表示亲善,但它们对人不像这里其他牲畜,惹不起躲得起。也许它们看到只是个赤手空拳老叫花子,领头马带领马群想朝祖父冲过来。不是那种猛冲,就是点点地加速。祖父这时看到它们正面,是驴正面。驴不如马高贵,但驴性子里狡诈聪明马是不能比,驴只要能欺负下人就绝不放过欺负机会。祖父躲开,把路让给它们。
现在在祖父视野里就是若干驴屁股,甩动着明白无误驴尾巴。风里还有它们体温和体嗅。祖父走到野马刚刚走过地方,看见被它们撕吃过那片草。貌似枯白草竟然充满浆汁。他拔起根,把草乳充盈梗子在手指间碾捏。浆汁真像乳汁样。这就是这群野马留下原因。野马在远处全部向他转过驴脸,看看老叫花子要对它们粮仓做什。它们知道这地方人都饿得变种,跟兔子、老鼠、旱獭争食。春天夏天,人就变成羊和马,哪里有青草就吃到哪里,那些被他们叫做灰灰菜、野芹菜、野韭菜草被吃秃,土被吃得大片大片地裸露,土再被晒得干死。这里生命知道,土也会死,只有人不知道。正是人吃死草地,吃死泥土,把草漠吃成沙漠。
太阳这时就要升起,对面山顶,牙月亮还挂在那儿。祖父在月亮和太阳之间要宿营,明天他将会走完在草漠上最后段路。这时他看到自己手指,碾碎草梗那两根手指,指尖上那道浆汁干,变成浅棕色,有点黏性。再看得细些,那干浆汁里似乎含有丁点固体。野马驴脸虎视眈眈,护着是这个秘密?他又拔起根草,放在齿尖上轻轻地咬,又用舌尖上去帮忙,找出草浆里淀粉。
这是片含有淀粉草。也许含量少得可怜,但毕竟不是般草。草漠像海洋,里面生命永远在变异,也永远有新生命物种给你发现。
他身上糖壳儿已经被剥光,这些草出现得正是时候。
野马们看着这个人类成员把把把草放进嘴里,像它们样缓慢地挪动下颚,用槽牙磨断草梗。人类是可以不挑不拣,什都吃。张张驴脸上都是领教。
其实,祖父陆焉识生犯下真正罪过,是把野马和黄羊们可怜点秘密口粮叛卖给人类。不久他就会告诉人们,此地有种含淀粉草!于是人们在榨干这里其他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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