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她缝堆小帽子小鞋子拿出来,拿出样,哭大阵。哭二孩苦命,哭她和老伴苦命,哭小环苦命,哭小日本该天杀,跑到中国来杀人放火、追她儿媳,把她大孙子追掉。哭着哭着,哭到大孩身上。大孩死没良心,十五岁从家跑,不知跑哪儿做匪做盗去。
张清扫蹲在炕上抽烟,他心想老伴明明知道大孩去哪儿。那时他们还住在虎头,他在虎头车站做锅炉工,大孩跟帮山上下来抗日分子混得好。后来从家里跑,他和老婆断定他是上山,跟着破坏鬼子铁道、仓库、桥梁去。二孩那时才两岁。张清扫心想,要是大孩活着,这时也该有信。
二孩妈再也不去镇上。
夏天个上午,从麦子地中间那条宽宽土路上来辆摩托车,旁边挎斗里坐人像个z.府干部。摩托车驾着大团尘雾来到张家门口,问张至礼同志家是否在这里。
二孩妈坐在树阴下拆棉纱手套,听便站起来。这些年她个头小不少,腿也弯成两个对称茶壶把,往门口挪着小脚时,站在门外z.府干部能从她两腿间看到她身后群鸡雏。
“是大孩回来?”二孩妈站在离大门丈把远地方,不动。张至礼是大孩学名。
z.府同志走上来,说他是县民政局,给张至礼同志送烈士证来。
二孩妈这年头脑子慢,对着z.府同志只是抿着没上牙嘴乐。
“张至礼同志在朝鲜战场光荣牺牲。他生前就直寻找您和他父亲。”
“光荣牺牲?”二孩妈脑子跟这种消息和名词差着好几个时代。
“这是他烈士证。”z.府干部同志把个牛皮纸信封交到二孩妈伸展不开两只手上,“抚恤金他爱人领。他两个孩子都还小。”
这时二孩妈理解力终于从大堆新词里挣扎出来。大孩死,死在朝鲜,他们老两口得个“光荣”,他寡妇、孩子得笔钱。二孩妈哭不出来,当着个满口南方话陌生z.府干部她放不开她哭是要拍腿叫喊。另外,大孩十五岁跑出去,她那时候早就哭过他,哭完就没抱什指望还能活着见到他。
县民政局干部同志说张家从此是光荣烈属。每月可以得到z.府笔钱,过年还有大油大肉,八月节发月饼,十月国庆发大米。县里其他烈属都按同样政策优待。
“干部同志,家大孩有几个孩儿啊?”
“哎哟,还不太清楚。好像是两个孩子吧。您儿媳也是志愿军,在军里医院。”
“噢。”二孩妈使劲盯着干部同志,看他下句是不是“您儿媳请您去家里看看孙子呢”,可干部同志两片嘴唇合上。
二孩妈把干部同志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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