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村长不该是疏忽这样重要细节人,这样大撤离沿途
定会有食宿安排。女人们脸上都有种终于熬出头安详。多年前他们从祖国日本来时候,旗号是“垦荒开拓团”,那时谁也不知道舒展无垠田野是他们z.府从中国人手里夺来。现在中国人大清算开始
。前几天集市上死个崎户村村民,死得很难看。
五十岁村长站在十多个元老前面,沉默地等待木屐声响停下。他说不要相互打听,也不要小声议论。人们照办。他又说,站得近些,再近些。人群有秩序地动动,很快形成个方阵。婴儿们都在母亲怀里或背上睡着,大点儿童靠在大人身上打盹。村长声音低低,透着抽夜纸烟干涩。他说决定是他们共同投票结果——他和活着全体元老:切必须在天亮前结束。村长不是善于言辞人,想不出话来说时候就给人们再鞠躬。他吃力地表达他意思:大日本国人是太阳臣民,战败奇耻大辱远比死亡更加痛切。他又说苏联大兵昨晚在附近个日本村子里毙三四个日本男人,抢得颗粮食只家畜不剩,比匪盗还匪盗,比畜牲还畜牲。再看看这些山上狼烟吧!没有退路!中国人时刻会冲下来!用中国人话说,他们现在处境就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这时站在最后面个十六岁女孩子往棵山毛榉后面闪,然后她缩起身子飞快往村里跑去。女孩突然发现她耳环不在耳朵上。耳环是金,是她从母亲首饰盒里偷偷拿,只为爱美和好奇。崎户村是女孩母亲娘家,女孩家在铁道那边代浪村。十天前,世道刚开始乱,母亲叫她来崎户照顾有中风后遗症外祖父。个深夜,行走不便外祖父却走失。外祖父尸体是村里狗们发现,大半个身体在河水里,双脚卡在河滩石头缝里。外祖母没怎
哭,能以这样死来体谅她丈夫,她很知福。
找到耳环之后,女孩飞着两只赤脚往村神社跑,木屐给她抓在手里。
女孩错过情形急转。她身影消失在漆黑凌晨之后,村长代表元老会说,他们替五百十三个村民做抉择。村长说他替大家选择条撤离“满洲国”最尊严、最不痛苦路线。对于女人,是捍卫贞节唯路线。
人们开始觉得蹊跷。瞌睡得东倒西歪孩子们也嗅出命运不幸气息,全都抬头看着自己长辈。两个女人不自禁握住彼此手。站在最外面个女人拉着五六岁男孩往边上溜点,看看,又溜点,只有步就要溜进到春天才栽那片杨树林里。村长和元老们到底要对他们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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