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岁数还满身孩子气。他忘小顾讲话方式曾经怎样让他发疯。
最后天下午,小顾把叠补好干净衣服交到他手里,他捺住小顾手哭起来。小顾也泪流满面,边掏出自己手绢为他擤鼻涕,边安慰他,没人再会打他,她找关系很硬,跟这里管教都私下关照过。杨麦摇摇头,表示他不是为这个哭。小顾把嘴贴到他耳朵上说她正在活动争取让他回原单位”监督改造”。杨麦点点头,却还是抽泣不止,两眼无神地盯着对面墙。小顾催问他,到底伤心什。他隔五秒钟狠狠抽泣下,什也不说。小顾只顾逼他,哄他,没顾上去照看她给他带来饭盒猪油被食堂两条狗舔得净光。
小顾告别时杨麦就那样看着她,眼神死死。那是拥抱,亲吻,甚至交欢都不能及亲密,让彼此都坚信,他们做到至死不渝。
等小顾走远,下坡,消失在运煤卡车卷起大片黑烟里,杨麦想他刚才险些全向她招:他和那个女老师秘密恋情其实直延续到杨麦入狱。
小顾是在天刚黑时离开杨麦。这时她才大把鼻涕大把泪地放开大哭。她哭第眼看见那个判若两人杨麦,哭他身伤疤两个黑洞洞大鼻孔,还哭他原来不曾有动作,表情,说话声气,也哭他消失气质,姿态,笑声。他那样微微笑地听她说话,眼神软绵绵像个冬日里晒太阳老奶奶。而她却爱那个总有点浑他,对她永远搭点架子,发点小脾气,在她装深沉时以食指和中指钳钳她屁股蛋杨麦。
哭着哭着,小顾忘时间,忘截车,也忘路上标记。天已经完全黑,最近距离灯火也有几里路远。辆自行车在她身边停下来,说她个女人家好大胆子,怎敢个人跑这儿来。小顾看骑车人三十来岁,脖子上扎条沾着煤屑白毛巾,小顾马上叫他矿工大哥,问他某某军营是否顺这条路直走下去。矿工大哥说路还远着呢,搭你截吧。小顾看看他,并不比自己壮多少,就笑起来,说骑车能拉三百斤大米!你坐上来,给壮个胆指个路就行。
两人上路不久,矿工问小顾在省城哪里上班。小顾说哎哟大哥,你眼尖啊,怎知道从省城来?他回答说这里人个个眼尖,只要来个女人大家在井下就搞她材料,慢说是个省城女人。小顾说你们搞什材料?他说大家看见她在大食堂后面,都说”糟贱,糟贱”。
小顾当然明白他指”糟贱”是什。不知为什,”糟贱”突然在她心里刺激出种自豪。杨麦要是让你们这样粗坯子理解,他还是杨麦吗?大灾难落到这个绝代才子身上,才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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