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矿区,周围安静地让人想怀疑人生。
车灯直打住地上车辙印,胎距比般车要大,胎纹也独特,像凶悍齿牙,延伸进灯光照不进黑暗里。
开得急,能听到沙粒溅飞在盘护板上声音。
叶流西只手把住方向盘,另只手虚靠着,指头敲着节点哼歌。
被CD机熏陶惯,听得都是戏,哼出来也都是唱曲——
“良夜迢迢……急急走荒郊……身轻不惮路途遥……”
这曲子唱调难,昆曲界素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说法,有功底人都未必能唱好,更别提叶流西这种,调子起,就不知道放飞到哪个山头。
又只记得两三句词,翻来覆去哼,有时轻快,有时故意尾音拉长,像将死人咽不气。
车子还在开,轮胎寸寸碾昌东走过路,她听见自己哼:“身轻不惮路途遥……玉门关,鬼门关,披枷进关……泪潸潸……”
突然反应过来,个急刹车,车胎皮磨着砂砾地,硬推出去几米远。
静几秒之后,她从副驾扔着帆布包里摸出小笔记本,照例翻到最新页,把刚哼词记上去。
记完,又默念遍。
这词苦大愁深,“披枷”这种事,古代才有吧,尾字都押韵,听起来……像口口传唱歌谣。
——
又开约莫个多小时,进入库姆塔格沙漠,巨大沙山丘脊线流畅而又温柔,车子开上去,心里都有点不忍,觉得是糟践老天手笔。
车身忽然沉下。
糟,昌东怎说来着,先降档,然后油门假松,再接着猛踩……
还没回忆完,发动机熄火,突突两声,淹死在沙里。
叶流西在车里坐会,忽然发脾气,狠踹几脚油门刹车,抱住方向盘想往外拔——力气不够,最后砸两拳事。
下车,还猛踢两脚沙。
卫星电话没带,留给肥唐,那是个不顶事,想解决问题,还是得找昌东。
叶流西对着车旁后视镜理理头发,人再倒霉,也不能堕风度。
——
运气挺好,沿着车辙印,翻几个沙丘,站在最后个沙丘顶,看到凹谷里微弱亮光。
沙漠里,水都往地势最低洼地方汇集。
这亮光也像是从四面沙坡上滑落,聚成不大汪。
昌东就坐在那汪光里,动不动。
车停在边,发出光亮是营地灯,光线调得很弱,映在沙子上,只照亮隅,却空旷到无边无涯。
走近些,看到车身上拉出挂绳,绳另头系在根深插进沙地木杆上,绳身挂着几个玻璃瓶。
那几个瓶子纹丝不动,比昌东还沉默。
鹅头沙坡子,本来就是很少刮风地方,风是会给沙丘塑形,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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