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被麻醉剂迷晕个小时,说话,喉咙都是哑。商龙声说:“你才多大点人?哪来半辈子江湖经验?”他伸出手,轻轻捋把商细蕊额发,他难得做出这样表露感情举动:“省省力气养伤吧!本来就聋,这下胳臂再坏,看你怎唱戏!”
小护士在旁往针筒里吸药水,听到这话便笑:“原来先生是唱戏!说呢!从没见过麻醉刚醒就能说这多话人,嘴皮子功夫够绝呀!”说得商细蕊不好意思,挨过针,不再多话。其他戏子们便觉着自个儿多余,告辞说改日再来探病,留下小来与商龙声两个闷嘴葫芦,病房里静得很,商细蕊又困,刚刚合上眼,程凤台回来。
商细蕊看到程凤台从门口走来,两行眼泪先往下落,然后“啊”嗓子,好比又中弹,□□说:“疼死!疼死啊二爷!”
程凤台身上衣服留着干涸后商细蕊血迹,脸色很憔悴,听见这嗓子呼痛,真是受惊不小,两步飞奔到跟前。商龙声也受到惊吓,连忙立起来给程凤台让位,刚才直都好好,还净在吹牛,怎说嚎就嚎上?
程凤台跪在床前摸商细蕊脸:“疼啊?很疼啊?”
商细蕊边流泪边说:“疼死!”
于是程凤台也跟着疼死,脸颊贴着商细蕊额头,非常痛苦地喃喃道:“要命要命……”没要商细蕊命,倒要他命,那个肝肠寸断样子。
商龙声好像有点明白过来,转头看小来。小来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商龙声暗说你们俩好多少年,你怎还上他当呢?又觉得弟弟太不懂事,这样存心折磨人,损阴德,便劝道:“麻药刚过是会有点疼,子弹没打在肉里,没要紧,二爷不必……”
话没说完,程凤台又痛又怨地抬头:“骨头都掉渣!哪能不要紧!”往下咽话,气愤道:“大哥回去歇会儿吧!在这看着商老板就够!”
商龙声受到顶撞,但是点儿也不生气。就有人愿意遍又遍上着商细蕊当,被骗真情实意,万死不辞,那还有什话好说,做哥哥只有替他高兴罢。
商龙声和小来走。商细蕊哭得吃力,脑门子层汗,头顶住程凤台蹭,汗水眼泪全蹭在人身上,闷声说:“二爷,看到这样,你解恨没有?”
商细蕊真是个没心肝东西,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那是活活剜程凤台肉,程凤台忍耐多时眼泪终也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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