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遍地租界地方,好像到外国似。比如他也不大喜欢天津,可是天津人好歹在戏上是真行家,上海人还不懂戏,瞎听瞎看瞎起哄,到那里去图什!李天瑶很明白他心思,道:“你别摇头,你那新戏本来就该放在上海演,上海人时髦,吃这套。”商细蕊哈哈笑:“就不爱跟外行人打交道!”李天瑶神神秘秘地说道:“那说件消息,你听准得和道走,你信不信?薛莲薛老板元旦要在天蟾唱宋江题诗,你不去?”
李天瑶就看见商细蕊像只电灯泡样,在那瞬间被点亮。
按照锦师父意思,商细蕊在南京住个十天半月,方面好好和刘汉云趁热打铁联络感情,方面奇货可居,让锦师父攥在手里好好炫耀炫耀,吸引人缘。但是商细蕊已经替他见不少客人,吃不少饭局,以后日子长着呢,不好榨得太勤。锦师父大包小包给商细蕊夹裹东西上路,楚琼华也跟着去。楚琼华是刻也不爱在伤心地待着,日夜受惊,怕冤家对头在风波平息之后又来劫持。锦师父是个卖戏子人牙子老鸨,跟着他早晚再被卖回,商细蕊对人虽然谈不上任何体贴周到,真心倒是真心,绝不会背叛朋友。楚琼华路上蹭蹭偎偎贴身跟着商细蕊。那张美丽脸蛋在冬日里莹亮透白,双眼含水,身形飘摇,乍看像商细蕊拖着只美人风筝在疾驰。火车上难免有点磕磕碰碰事情,别有用心人闻见楚琼华身上旦角女气,总要溜达过来扭着脑袋多瞅他几眼。楚琼华已经被这码男人吓怕,脸屈辱地看往窗外。这时候商细蕊就会粗声粗气地捶面前那张小方桌:“看什看!看你姥姥!小爷烦着呢!”对方听他口北方口音,横不讲理,猜想这准是包戏子来南边避冬地主少爷。李天瑶摇头笑。商细蕊把楚琼华围巾拉上来,遮住他半张脸。这个冬天,商细蕊和程凤台都担任着护花使者责任。
三人到上海,在和平饭店包下三个房间。楚琼华整日枯坐发呆,商细蕊劝二劝见他不听劝,索性彻底不去管他。商细蕊这次来上海也是秘密,因为他在上海也有着许多朋友和戏迷,应酬起来恐怕吃不消。他现在对上海仍然谈不上喜欢,但是旦想到这是程凤台家乡,是程凤台自小生活地方,上海便在他心里有种特殊意味。商细蕊心思粗犷,这点特殊性淡若云烟,转瞬即逝,他还记着程凤台说要带他去大世界玩话。等薛莲开戏那几天,李天瑶从秦淮河边转战至四马路,仍旧是在烟花之地流连忘返。商细蕊闲着没事,被他起拖去花天酒地,其实就是脱鞋往榻上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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