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商细蕊,坐姿紧张僵硬:“商老板,您就给说说戏吧……真……您给说说……”
商细蕊手托着他下巴颏,止住他浑身乱颤,手把他脸上胭脂揉开,揉成桃花薄红颜色:“你只管唱。用你法子唱。你还没成角儿呢!谁都不认识你,最不怕唱砸。让看看你戏。”
小周子道:“没有戏。都是学师父。”
商细蕊手顿住说:“你有戏。你是个人才,不会看走眼。不要学你师父,他套数已经过时,他不值得你学。你就撒开来吧!那天夜里你怎和说?”
他们讲话声音虽然很轻,现在又是人气最淡午戏,后台稀稀拉拉没有什人在。可是商细蕊毕竟不该在别人家屋檐下说人不足。他有时候真是随心所欲极,胆大妄为,口里很直,毫不把梨园行复杂环境放在心上。
小周子泪汪汪还要说什,商细蕊道:“哎!别说!再说就要哭,掉眼泪花妆该怎着?”
前边正好爆出声低哑粗吼:“小周子!小周子!你个狗娘养小杂碎!人呐!快滚上去!”
小周子被这吼马上就慌,紧紧握着商细蕊胳膊,商细蕊反手握住他,使劲摇撼两下:“记着啊!底下都是红薯头!别往底下看。要看就看,就在你右边儿呢!”
前头又在骂娘。小周子点点头,慌慌张张往台上去,商细蕊喊着他:“拂尘!拂尘忘!”小周子两三步奔回来从商细蕊手里接拂尘,商细蕊却并不放手,只定定望着他微笑。两个人意味不明地对望会儿,像是在无声地面授着什旁人不通机宜。小周子在商细蕊目光和微笑里奇异地安宁下来,手也不抖,眼里渐渐生出点光芒:“商老板,您瞧着。”
商细蕊松开拂尘,笑道:“哎,瞧着你。”
小周子上台去,商细蕊回身,程凤台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笑得可贱:“哼哼……商老板,小相公真俊啊!”
商细蕊拧把他胳膊往外拖:“胡说什呢你!快看戏去!”
周小相公这出是《思凡》之《下山》折。小尼姑冲破缁衣樊笼,下山去闯番全新人生。台上人翻山涉水,且舞且唱,最考究身段。这戏程凤台看商细蕊演过五次,看他批过别戏子至少八次,也不知是他要求太高吹毛求疵,还是昆曲真已没落。好像除他自己,再没有个能使他满意。
午戏座儿由几个耳聋目花穷苦老人,几个醉汉和若干挑夫组成。零零星星地散着喝茶嗑瓜子,还没满三成座儿,个个七歪八倒,心不在焉。程凤台和商细蕊鲜亮高贵地坐在二楼包厢里,算是很扎眼,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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