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都发表完毕,即兴发挥也讲完,数落人也骂完,商细蕊仍旧低着头,下巴慢慢地蹭着围巾,像在若有所想。
程凤台怒道:“你!讲话!”
商细蕊抬起头,很疲倦地软声说:“不是。二爷,不是这样。”
“恩?”
“那女人本来是同义兄好,可是半道上却丢义兄,跟肠子腥。肠子腥那时有老婆,那老婆不是家里配,是他自己原先看中。他能为那女人抛弃原来老婆,也就能为别相好抛弃那个女人……有钱人家少爷最狼心狗肺,都不是好人。”
程凤台琢磨,那个女人是蒋梦萍,肠子腥就是常之新。这小戏子太孩子气,恨个人就连名字都不肯叫,就起绰号。但是最后句话程凤台很不爱听,什叫有钱人家少爷狼心狗肺,这是骂谁呢在?
“他们瞒着相好,气成那样,还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对她直是细声软语……可她呢,她听烦就说什都不是,说她要怎样轮不到来管,说伤心都是活该自找。”
程凤台停下脚步看着他,这可真不像是从蒋梦萍嘴里说出来话。商细蕊还径地在往前走。
“怎会什都不是。为她,死都愿意啊!为什要和肠子腥争?因为那女人给过承诺。她说永远都是她最要紧人,谁也比不上在她心里地位,们骨肉相亲,总是不分开。可是说完这话没多久,她就去和肠子腥好,她说这话都是哄!整整十年相依为命,抵不过她和肠子腥三个月!做不到事,她为什要应承?她骗……就像个傻瓜那样被她骗……”
程凤台跟在他身后走着,望着他背影,被那句“为她死都愿意啊”震得抖几抖。程凤台有三个姐妹三个孩子,个个都是手足骨肉至亲至爱,但是哪怕是对最心爱察察儿,程凤台也不敢说肯为她去死这样话。默半晌,便觉得自己已经无比深刻地解商细蕊。人情伦常在商细蕊这里都是个空,从来没有说通过,没有明白过。他只知道顾着自己心。开膛破肚把整颗心赤/裸裸热烘烘地交给个人,倘若那人没捧住,摔碎,他就要发疯。
程凤台说:“她应承过你不错。可是这个许诺本身就不合世理,有违人情。你怎还能逼着她兑现呢?”
“哪里不合理!凭什们感情就非得给歪歪唧唧男女之情让位?和她是知己!知己才是最珍贵!”
程凤台真笑出来。商细蕊这样憨少年,给人当弟弟当儿子都使得,给人当知己,总说不上哪儿不合适,应该是整个儿都不合适。蒋梦萍看上去是多愁善感,风花雪月,心细如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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