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年,街面上买卖也营业,戏班也开箱。年底范家堡交来帐,规矩是要当家人亲自核算归总誊写遍,范涟贪玩撂在边,直拖到拖不得,现在天天枕着算盘过日子,也是忙得很。唯独程凤台依然与过节般游手好闲着,而且闲得心安理得,谁也休想麻烦着他点。不过范涟既然忙事,没有人陪程凤台胡作非为,他个人甚不得趣,成天东游西荡,在朋友家里看出戏。戏虽不懂,却让他想起商细蕊来。台上小戏子,光听嗓子就没有商细蕊敞亮,扮相也没有商细蕊好看。想到上回扯坏商细蕊袖子以后,两人得有几个礼拜没见着面,难不成小戏子记恨?便想着把他带出去玩玩,顺便赔个礼,小戏子憨厚浑愣,逗就乐,实在是很可爱。
商细蕊现在大多在清风大戏院驻演,因为他喜欢改戏,而戏院比较摩登,比较能够接受他改戏。哪怕改砸,也没有茶壶开水之类凶器出现,况且舞台遥远而高,要扔点什别大件儿上去很困难,对商细蕊来说比较安全。
清风大戏院是钟塔式样西式建筑,有条小黑巷直通后台化妆间。过去程凤台和个舞台剧女明星不清不楚时候,对这里构造已经摸得很透,而且他和商细蕊至今也很熟,不必走虚礼,叫司机老葛把车子停在前门,自己绕到小黑巷里摸进去直接找他。还没有敲门,就听见里面有女声喊:“谁当婊/子谁知道!别跟没事儿人样!座儿都睡遍也没挣上个角儿!那浪样儿还演得崔莺莺?呸!”
另个女声拍案而起:“崔莺莺不浪也勾搭不着张生!你那含鸡/巴嘴,你就配唱崔莺莺?”
“放你娘屁!你见含?”
“你倒想含啊!长得那磕碜样儿,谁赏你根儿啊?!”
她们声盖声地吵,骂出来话越来越不堪,简直像窑子里姐儿在拌嘴。旁边夹杂许多劝架声音,还有撕衣裳砸碟子掀桌子,又哭又喊,万声俱全,只没听见班主商细蕊在里头。
程凤台心想来得不巧啊,商细蕊没遇见,反听满耳朵棍儿啊棒儿啊,听得裤裆里都要硬。正准备走,有人压着哭腔喊道:“商老板,您给说句话啊!”
商细蕊那把有气无力嗓子说道:“说啊,叫她们别吵,可是她们不听啊!”
“您可是水云楼班主!”
“班主管什用?”商细蕊平心静气地说:“这件事情,姐姐们自己商量,晚些回来听信儿。小来!小来!谁砸坏什你记着,回头在各人月钱里扣!”
此话出,骂声虽还不绝,毁东西声音倒立刻没有。
“老是吵架,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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