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从青海当兵复员回来后,已经在黄原东关邮政所干近三年临时工。他虽然不象少平那样为赚几个钱而东跑西颠,但基本上也是个揽工汉。除非让父亲提前退休,他去顶替招工,否则他永远也没指望入公家门,从表面上看来,他好象是这个邮政所员,其实完全是个外人。
这个快满二十三岁小伙子,小时候就很漂亮;现在虽然个头仍然不算很高,但长得又精干又潇洒。皮肤还象女孩子那样白嫩,头披散黑发,双清澈如水大花眼,走在街上,常常让陌生姑娘由不得顾盼。已有不少姑娘对他见钟情。但侧面打听,是个临时工,就都遗撼地退缩。对于大多数在城市有职业女孩子来说,找对象当然要找有工作。在城市,没有正式工作,就意味着什也没有。虽然现在姑娘们开化,但婚姻问题上这个最基本条件很少有人采取无所谓态度。在中国目前社会里,很多情况下,感情往往并不是男女结合主要因素,而常常要受其它因素制约和支配。也许世界上所有不发达国家,这种现象尤为普遍——如果有例外,那就足可以构成本地报纸断闻。但金波现在倒也没什心思去谈情说爱。他自己也知道,没有正式工作,要在黄原找个如意对象,等于水中捞月。
其实更主要是,有位姑娘早占据他心——尽管那短暂瞬间已经过去几年,而且以悲剧形式结束。这个早熟青年几年前被爱情烈火烫伤后,直到而今还没有痊愈。
这秘密已经在他心中深藏已久。本来他很早就想对好朋友少平叙述番——如果让个知心人听听,也许能减轻些他心灵负重。但每次见少平,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
不是他不信任他朋友,而是觉得当时气氛不适于倾诉这样心事。少平常常有他自己大堆困难,需要急于解决,不应该让他硬着头皮听他浪漫经历。
个经历爱情创伤青年,如果没有因这创伤而倒下,那就可能更坚强地在生活中站立起来。金波正是有这样经历后,才成熟许多。这之前,尽管他父亲是个普通汽车司机,但在农村环境中,他家庭条件还是优越。这种优越不能不对他心理产生影响,在童年和少年时期,他不会象他朋友少平那样为吃饭和穿衣而熬煎。他没有体验过饥饿是什滋味;也不知道个人穿着破烂衣服站在同学们中间,自尊心在怎样遭受折磨。他在温暖小康人家长大,也用小康人家眼光看待生活和世界。他过去在学校里些小小“惊人之举”,完全出于性格本身所致。
直到在那远离故乡地方发生过那场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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