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安正从南街人群里挤时候,突然感觉有人似乎拉扯他衣服。他心惊,以为是小偷——听说操这行当人现在多起来。
他赶忙回过头,才发现是他同学刘根民。根民手里提着个黑人造革提包,笑嘻嘻地对他说:“从背影上就认出来是你!”
少安问他:“你到哪里去呀?”
“刚下乡回来。走,跟到公社去。正准备捎话叫你来呢!现在走,有事要给你说!”
少安只好和根民块挤过人群,跟他往公社走。路上,他估摸不来根民要给他说什事。既然根民先不说,就说明街上不能议论,他也就不问。是不是他又犯错误?犯什错误?他想来想去,也没做过什出格事。至于责任组,现在这是上面出主意搞,更何况又不是他孙少安个人搞——不会是这事!他很快排除他再次面临批判可能性,于是精神便松宽下来。
根民边走,边给他递上根纸烟。
少安般不抽纸烟。仍然卷旱烟抽。但老同学这根纸烟他接住。
根民现在已成石圪节公社副主任。身干净深蓝制服,头发稍稍背梳起来,看起来已经蛮象个公社领导。这人性格随和,但脑子利索,在石圪节上高小时就是班上生活干事,做什事都很认真。少安很感激他同学;在他成干部而自己成农民时候,他直象过去样把他当朋友对待。
少安跟根民进公社院子。徐主任正和公社民政专干下象棋。他们进来时,徐治功只抬头跟刘根民打个招呼,就赶忙举起颗棋子往石板棋盘上掼:“将!”根民走过去,对下棋徐治功说:“徐主任,根据这次下乡看,凡是实行责任制村子,今年麦子播种情况普遍好。麦田比往年都多耕翻遍而且还掏圪塄溜畔……”徐治功手里举着颗棋子正要用劲往石板上掼,这时将举棋子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仰起脸问刘根民:“掏圪塄溜畔,黄河泛滥怎办?”
这句没头没脑话,倒问得刘根民不知如何对答。
徐治功说完这句有水平话后,就不理刘根民,扭过头把手中那颗棋子掼在棋身上,对民政专干说:“再将!”
刘根民只好转身,引着少安进他办公窑。根民给少安倒好茶。在脸盆里弄点凉水,边擦脸,边抱怨说:“现在农村正搞责任制,实际上工作更多麻缠。可徐主任说现在没有什工作,整天蹲在凉崖根下下象棋。公社有干部也看他样,跹蹴在机关不下乡,把们几个快忙死……”因为根民说公社事,少安不敢评价,只是边喝水,边冲刘根民会意地笑着,根民擦完脸,说:“现在说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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