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不能面对亦不能去回想那段过往,其实并非什遥远往事。那些事就发生在去岁秋季第二月。是月在丽川被称之为桂月。
前朝有个生于斯长于斯名才子曾作首词,词中有“桂月无伤,幽思入水赴汉江”之句,故而后来丽川人又将此月称为无伤之月,意思是这个月在丽川地界上绝计不会发生什坏事。
这是蜻蛉告诉成玉。
但蜻蛉却死在这个月。死在这个照理绝不会发生任何坏事无伤之月。
丽川王世子季明枫有十八影卫,蜻蛉是十八影卫中唯女影卫,也曾是季明枫最优秀影卫。
丽川位于大熙最南处,接壤南冉、末都、诸涧等诸蛮夷小国,汉夷杂居数百载,些许民风民俗其实同中原已十分不同。
成玉在丽川王府暂居半年,关乎丽川种种古老习俗,半是她从书中看来:季明枫书房中什都有,绘山川地理有各色江河海志,论陈风旧俗有许多旧录笔谈;另半是她从蜻蛉处听来:蜻蛉是个地道百事通,奇闻如街头怪谈,逸事如诸夷国秘闻,她全都知晓。
在丽川那段过去,成玉如今再不能提及,如她同连宋所说,因她没有勇气。她背负着沉重伤痛和愧怍,每次回忆,都是巨大折磨,若没有朱槿封印之术将那些情绪压在心底,她便不知该如何正常生活。
如今她再不像她十五岁时那样乐观无畏,逍遥不羁。很多时候她假装她还是那时候自己,但其实已经不是。
蜻蛉刚死那个月,每天她都会责问自己,为何要出这趟远门,为何要离开平安城来到丽川?为何明明是段开端愉悦旅程,最后会是如此残酷结局?
其实世间悲剧,大多都是从幸福和喜悦中开出花来,最后结出残酷果实,因没有开端之喜,怎见得结局之悲?上天便是要世人懂得这个道理。成玉那时候却并不明白这些。她还是太小,没有走过多少路,见过多少人,历过多少事,在十花楼长大这十五年里,她眼都不曾觑见过这真实人间。而真实人间里,往往有许多悲苦别离。
便将切都溯回到敬元三年,春,去岁。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便是这段故事里那个好开始。
正月十五,上元天官赐福,宫中有灯节,京中亦有灯会。这日乃是天子与百姓同乐之日。此大庆之日后第二日,便是红玉郡主生辰。元月十六,成玉年满十五。
成玉命中有病劫,当年国师观紫微斗数,排五星运限,勘郡主年满十五后方能度过病劫,可出十花楼。但成玉之运,却与他人之运不大相仿,因时因势,总有大变。须知自静安王爷去后,国师已数年不曾私下面晤过成玉,自然不能为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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