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侧殿,待到左右无人,才低语问道:“儿为何至此?”
王悦神态有些尴尬,垂下头来小声道:“儿有负所托,褚季野先时率众将琅琊王送出都外。”
王导听到这话,眉头不禁微微皱,倒也没有太过动容。早先他与中书虽然有此议,但也没想到乱军破城如此猝然,他又紧急入苑将皇帝迎至太极殿,并没有时间再去顾及琅琊王。
褚季野此人他也知,乃是个赤忠之人,堂上之侍中褚翳便是褚季野堂兄,是个可以信重之人。琅琊王交其手中,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若再逗留城内,早晚陷于贼手。
“与褚季野相谋者,乃是杜道晖。杜道晖曾言,皇太后陛下也已脱困出城。”王悦又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王导脸色却是陡然大变,整个身躯都蓦地颤。中书执政以来,他虽然喑声自处少履台城,但对都中基本人事关系却不陌生。杜道晖此人与海盐男行极密切,若此事有此人涉入,那沈家必然难脱干系。
皇太后与琅琊王俱入沈家掌握中,尤其是在京畿陷落、天子蒙难这样社稷存亡时刻,其中意味,让人不敢深思!换言之,如今殿上这个皇帝,乃至于他们这众台臣,已经不是维系江东局面重点,必要时候,能舍则舍!而京畿之外形势重点,经由此事,也被南人把篡夺入手!
“褚季野何以如此不明……”
哪怕素来雅量非常,王导得悉此事后,心内仍是骤然翻起波澜。身为时局中掌舵者,他与中书虽然执政理念和手法不同,但都秉承个底线原则,那就是绝不能让南人越过警戒,掌握到把持时局权柄!旦发生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客居异乡侨门处境将急转直下!
王悦见父亲脸色变幻不定,心中也是倍感气虚,只能低头涩声道:“儿子无能,辜负父亲信重托付……”
脑海中快速掠过诸多念头,王导也知事情已经发生,再怪罪儿子已经没有意义。他只是感慨沈家反应之敏捷,城破如此猝然,就连他至今尚有几分发懵,沈家却手抢出皇太后,手掌握琅琊王,抢在所有人前面攫取到先机!
念及此,王导视线不禁转向站在殿中角沈恪,继而便又沉思起来。他自知如今沈家在都中掌舵者为谁,哪怕心内对那少年已是高看许多,但如今看来,自己对其仍是不乏小觑。
时人将海盐男与儿子并许,但由这件事看来,长豫较之此子仍是差良多,既然明白自己职责所在,城破之际就该即刻当机立断将琅琊王送至城外王舒处,何至于眼下被人把抄后路!
莫非沈家之兴已是势不可挡?哪怕心中已是失望,但王导心中还是存分侥幸,沉声道:“这消息,可曾送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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