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钱塘江渡口,直到武康龙溪庄园,虽然路同行,沈哲子与虞潭却没有太多交流机会。
倒不是虞潭刻意冷落疏远,而是此老终日于车驾上整理阅读关于晒盐法记载,即便途中留宿用餐,也是匆匆。偶尔与其掾属中家内经营煮盐者商讨时下制盐之法与晒盐法优劣,可见其心内对于这新技法重视。
沈哲子通过那老者透露出两种晒盐法,种即就是盐板晒盐,另种则是盐田晒盐。
前种适宜于小户经营,只要在濒海之地,刮取盐泥,灌卤、淋卤之类小心操作,户之家可制数块盐板,只要有阳光,就能源源不断产出食盐。而且这样获得盐品质不低,可以直接食用。
后种则适合大规模生产,直接在海滩建池蓄水,随着海水水分蒸发,次第将海水引入不同卤池中,晾晒出浓度极高卤水,灌入结晶池,最终将盐晒出来。但这种大规模操作,因为缺少煮沸环节,最终获得盐杂质不少,只能算是粗盐。想要提纯话,还要进行二次加工。
与煮盐法相比,晒盐法最主要便利就是节省大量燃料消耗,省工省力,成本节约,产量却能得到大幅度提升。至于缺点,则是受限于天气,旦阴雨连绵,将终日无所产出,造成盐荒。但仅仅只是夏日几月时间,产量就能超过旧法年辛勤劳动。
无论怎比较,相对于煮盐法,晒盐法都是个进步。
相对于将这技术封锁作为自家牟利工具,沈哲子觉得,将之推及濒海收获更大。制盐也是个人力消耗极大产业,沈家眼下已是劳力荒,纵使有技术,也无法投入大量人力进行大规模生产。
而若将技术推广出去,好处是显而易见,对于沈家经营会稽意义不小。
民皆逐利投往濒海,更有助于沈家对舟山开发,效果远好于老爹以政令将人强逐投海,从而对会稽形成更强力控制。其次可以缓解会稽内陆开发矛盾,减少本地人对于引侨人南下垦荒抵触阻力。
第三就是能够增加大量赋税,盐板、盐田都是新增生产资料,还不像土地样各家据地自肥,郡府可以快速登籍造册,掌握更大赋税来源,效果肯定远胜于强硬推行土断。
这些意义,每个都比沈氏家单纯垄断晒盐收获要大得多。沈哲子不是良善之人,想要支持北伐,凭朝廷赋税收入根本不可能维持太久,而且他也根本不相信那些南北高门。只有自己掌握庞大财源,才能获得更大主动权。
所以,推行晒盐法之后,对会稽经营便要提到新高度,哪怕无所不用其极,都要将这三吴腹心握在自己手中。
虞潭对于晒盐法重视,还要超过沈哲子预期,可见其立事功之心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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