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崩溃,全家再次瓦解。从那年夏天母亲离家出走开始,他们家就处于岌岌可危状态,全家人仿佛身处座悬崖之上,摇摇欲坠。此前,她根本不会意识到幸福是多脆弱,不知道只要你不小心,就能轻而易举地推倒幸福,让它粉身碎骨。此后,她母亲所有心愿都变成她承诺。只要她能留下。她直是如此恐惧。
所以,每当母亲说“你想不想”时候,她会说“是”。她知道父母直渴望什——不用他们说出来就知道,而她,希望他们开心。她遵守诺言。她母亲留下来。读读这本书。是。你想要这个。你喜欢这个。是。次,在大学博物馆,内斯抱怨不能去参观天文展览时候,她看到块天然琥珀,只苍蝇困在里面。“那是四百万年前东西。”玛丽琳轻声说着,从身后搂住女儿。莉迪亚就盯着琥珀看,直到内斯最后把她们两人分别拉开为止。现在,她想起那只曾经优美地降落在摊树脂里苍蝇,也许它误以为那是蜂蜜,也许它从未见过树脂。当它意识到自己犯下错误时,已经太晚。它挣扎扑腾,然后沉陷,最后淹死。
从那个夏天开始,她就非常恐惧——害怕失去她母亲和她父亲。不久,她最大恐惧出现:失去内斯。他是唯理解他们家那种奇怪而脆弱平衡人。他完全清楚发生过什。他总是托着她,不让她沉下去。
很久以前那天,就是坐在这个码头上这个位置时,她已经开始感觉到,继承父母梦想是多艰难,如此被爱是多令人窒息。发觉内斯把手放在她肩上那刻,她几乎是心怀感激地落到水里,让自己沉下去。当她头完全没入水下,水就像手掌掴着她脸。她想尖叫,但冰冷感觉涌进她喉咙,让她窒息。她伸展脚趾寻找陆地,根本没有陆地。她手中空无物,只有潮湿和冰冷。
然后是温暖。内斯手指,内斯手,内斯胳膊,内斯揪住她脊背。她头钻出湖面,头发上水流进她眼睛,激起刺痛。踢水,内斯告诉她。他把她托起来,他双手力量和沉稳令她惊讶,她觉得全身恢复暖意。他手指抓着她,那刻,她不再害怕。
踢水。抓住你。踢。
从那以后,就总是这样,只要她伸出手说,别让沉下去,他就握住她手,不让她下沉。就是那刻,莉迪亚想,从那里开始,切都错。
还不算太晚。莉迪亚在码头上许下新承诺,这次,是对她自己许。她将重新开始。她会告诉她母亲,够。就算她物理不及格,就算她永远当不成医生,那也没关系。她还会告诉母亲,还不算太晚。切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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